蘇安收起心思,專心給江正榮上藥,江正榮消了火氣,冷哼一聲道:“我聽著前兩日,賀二爺在易水樓撒了一臺的錢?”
“哪有什么一臺,”蘇安長睫輕垂著,好笑,“這話你也信,一張嘴說的是一個樣子,一百張嘴說得是一百個樣子,人傳人到你這兒,人賀二爺都成了只會扔錢的傻子?!?/p>
江正榮朗聲笑了,“葉老板的這張嘴我向來喜歡。”
等給江正榮上好藥后蘇安就起身告辭,江府不大不小,甚至有點(diǎn)兒擠。因?yàn)楹笤河幸粔K地方被封了起來,人人不得踏入。
府里的道路左右蜿蜒曲折,蘇安左轉(zhuǎn)右轉(zhuǎn),見到走廊陰影里站著兩個丫頭正在聊天。
“秀姐兒,你昨晚聽到了后院的哭聲了嗎?”
“哪來的哭聲,你莫要亂說……”
“哎呀,我真的聽到了,嗚咽嗚咽的,滲死人了!”
管家大聲喝道:“你們兩個說什么呢!”
丫頭一哄而散,管家僵著臉跟蘇安致歉,“葉老板,讓您見笑了?!?/p>
蘇安不動聲色地笑了笑,“管家客氣?!?/p>
他拐彎的時候往后院瞅了一眼,層層房屋擋著,看不清面貌。
戲班子里的旦角兒紀(jì)玉生去了李府唱戲,回來的時候卻躲在了屋里不見人。直到第二天,有人報(bào)到了蘇安這,蘇安才知道不對。
他腳步匆匆來到紀(jì)玉生床前,床上的人臉上敷著厚厚的白粉,水鬢片子貼在臉側(cè)一圈,面色鐵青,宛若死人。
蘇安心里一窒,上前抓起紀(jì)玉生的手腕探脈搏,雖然遲緩,但還在跳動。
他松了一口氣,過了一會,大夫來了,蘇安把其他人趕了出去,稍冷了臉,“誰能跟我說說,玉生這是怎么回事?”
人人面面相覷,班主站出來道:“葉老板,昨個兒您去了江會長的府上。我就帶了戲班子去李府搭戲,唱完戲后玉生就被留在了李府,聽說是李府的小公子請玉生再唱個花旦戲?!?/p>
葉蘇安眉頭微皺,朝班主輕輕看去。他眉眼并不鋒利,但班主卻出了一頭冷汗,“葉老板,我攔了,沒攔?。 ?/p>
李府小兒子李簧玩死戲子的事當(dāng)年可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李簧當(dāng)時還想要玩葉老板,可葉老板背后有江正榮,只能訕訕退而卻之。
蘇安轉(zhuǎn)身回了屋,讓長石拿來了條濕毛巾,拆去紀(jì)玉生的頭面,這頭面硬是戴了一夜,額頭都被勒出了一道下凹的青痕。擦完臉上的白粉之后,玉瓊驚嚇地“??!”了一聲。
紀(jì)玉生漂亮的臉蛋已經(jīng)腫了起來,還有幾道指甲蓋拉出來的刮痕。怪不得要用這么厚的粉來遮傷口了,蘇安黑著臉,捏開紀(jì)玉生的嘴一看,喉嚨都腫如核桃大!
該死,對一個戲子來說,不能開口唱戲就是第一大事!
蘇安臉上陰晴不定,他拍拍玉瓊的后背,垂下的長睫在下眼瞼上掠出一道陰影。
更外一層是戲班子的人,他們都看清了紀(jì)玉生的模樣,吸氣聲一陣一陣,竊竊私語。
“玉生這臉豈不是毀了?”
“這嗓子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開唱了?!?/p>
“李簧那畜生這么囂張,就沒人能管管他?”
“人家勢力這么大怎么管,怕是出了這樣的事,只能看著葉老板打算如何了。”
“葉老板要是不管不問,豈不是寒了我們的心……”
蘇安聽得一清二楚。
他冷哼了一聲,雜七雜八的話頓時停了。蘇安最后看了紀(jì)玉生一眼,轉(zhuǎn)過身淡淡道:“留個人在這兒照看著人。班主,你戴上幾個身高馬大的徒弟跟我走,長石去駕車,咱們?nèi)ダ罡覀€公道?!?/p>
被點(diǎn)了名的連忙急急忙忙去辦事,玉瓊緊緊跟在蘇安身后,蘇安走到房門外頭,讓他等在門口,自己獨(dú)自進(jìn)屋拉開床頭抽屜。
里邊正是賀長淮給他的槍支。
勃朗寧M1900,還剩6發(fā)子彈,小巧美觀便于攜帶。蘇安把槍放進(jìn)衣袖里,雄赳赳地想,大不了他一槍打死一個王八蛋!
作者有話要說:蘇安(雄赳赳):兄弟們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