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御醫(yī)”臉色慘白,指尖忍不住哆嗦起來,趕緊道:“侯爺快攔住楚二爺,這樣折騰下去恐怕會(huì)一尸兩命!”
一句話的功夫,楚瑜竟是靠著驚人的毅力從床上爬起來,兩步一踉蹌地朝門前跌跌撞撞地走去,一道血跡從床上蜿蜒在腳下,拖出刺眼的紅。
秦崢呼吸一滯,御醫(yī)的話讓他險(xiǎn)些崩潰,他一個(gè)箭步上前將楚瑜反手扣在懷里,止住那自殘般的舉動(dòng)。
楚瑜眼睜睜看著那鏤著纏枝花紋的烏木門,透過淡青色的窗紗,外面疏漏進(jìn)幾縷光線,塵粒飛揚(yáng)卻也顯得鮮活。不知是否有烏云蔽日,不過一瞬間那僅剩的幾縷光芒也消失得蕩然無存,捏碎了最后的希望……
“我要回家……”楚瑜靠在秦崢的肩頭,顫聲乞求著。
秦崢以為楚瑜是疼糊涂了,輕撫著他的清瘦硌人的背脊道:“好,好……等咱們的孩子出生了,我?guī)慊丶摇?/p>
御醫(yī)壓住心里的慌亂,道:“侯爺一定要按著些,莫要叫楚二爺他……他掙扎起來,反傷己身……”
秦崢將楚瑜抱回去,穩(wěn)穩(wěn)扣住他那瘦弱的手腕,叫他掙脫不得。
腹中的疼痛似乎拔到了一個(gè)頂點(diǎn),心底的防線更是潰不成軍,楚瑜睜大眼睛,眸子里倒影的盡數(shù)是秦崢的臉,像是一道催命的符禁錮著他。身下的血不知還要涌出多久才是個(gè)頭,腹中的胎兒用盡全力的翻騰著,渴望能得一線生機(jī)。
一聲比一聲凄厲的嘶喊從干涸的喉中嗆出,楚瑜的指尖劃破秦崢的手心,夾雜著抽泣:“秦崢——讓我回家……秦崢!放了我!哥——”
秦崢眼睛一酸,淚砸在楚瑜額頭。
腹中的胎兒似乎開始往下挪去,弱小的身子卻也有撐開骨頭的力量,楚瑜下意識(shí)地抬起身子,修長(zhǎng)的脖頸像是垂死的天鵝,一種臨界于死亡的美。眼淚順著本該嫵媚多情的眼尾不住滑落,浸染在兩鬢間,尋也尋不到。
楚瑜一聲慘呼,口中被塞入了布卷。
御醫(yī)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道:“不要讓二爺咬破了唇舌……”
秦崢眼底滿是心疼,默然點(diǎn)了點(diǎn)頭。
楚瑜緩緩合上眼睛,手上最后一絲力氣,徒然流逝。若是蒼天肯再施舍他一次機(jī)會(huì),他寧可在那尚且懵懂無知的年歲里,死于一方凈湖。
也好過這般死在你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