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崢一怔,心下酸澀。不曾想清辭這般放心不下真兒,若早知如此,他又怎敢?guī)д鎯涸谕獐偼嫔蹙茫趾廖大w諒清辭心中不安。
真兒紅了眼眶,仰頭看了眼秦崢:“大爹爹,爹爹是因?yàn)檎鎯荷〉膯幔俊?/p>
秦崢聞言將真兒攬?jiān)趹阎?,輕輕刮了刮她小鼻子,柔聲道:“傻丫頭,你爹爹若是聽到這話定然要笑話你了。是大爹爹考慮不周,怎么能怪咱們真兒。你爹爹是擔(dān)心大爹爹照顧不好真兒才會(huì)一直等著……都是大爹爹的錯(cuò)。”
真兒搖了搖頭,將腦袋輕輕靠在秦崢懷里,用力忍住眼淚。
良老看著眼身邊依偎一起的一大一小,心下嘆息,道:“這沉疴多年的身子,也非是一朝一夕能好的。若能仔細(xì)上心的養(yǎng)著便罷了,偏在風(fēng)口站一天,眼瞧著天涼了。身子肯定受不住,著了風(fēng)寒,老朽去換幾副方子,待會(huì)兒差人將藥端過來。”
秦崢頷首道謝,送走了良大夫。
真兒趴在楚瑜床前,這會(huì)兒也不哭不鬧,安安靜靜的。
秦崢摸了摸她的頭頂,寬慰道:“真兒怕是累了吧,讓碧玉陪你回去休息,這里有你大爹爹守著,等一覺睡醒你爹爹也就醒來了?!?/p>
真兒揚(yáng)起小臉,輕輕搖了搖頭。
秦崢俯下身去,揉了揉真兒小臉:“若是真兒在這里守上一夜,明個(gè)兒一雙眼定然黑上好幾圈,且想想你爹爹會(huì)不會(huì)不高興?”
真兒有些猶豫,將指尖放到嘴邊,忍不住苦惱地咬了咬。
秦崢扒出女兒的手指,輕輕拍了拍她肩頭:“好姑娘,聽大爹爹的話,好不好?”
真兒不忍心讓大爹爹擔(dān)心,只好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忍不住問道:“大爹爹會(huì)替真兒守著爹爹嗎?”
秦崢含笑點(diǎn)頭:“會(huì),大爹爹會(huì)替真兒守著爹爹,一步都不離開?!?/p>
這輩子。
真兒這才稍稍放心一些,輕聲道:“那真兒聽大爹爹話?!?/p>
看著碧玉帶真兒離開,秦崢這才重新坐回榻前,怔怔看了良久,才伸手輕輕撫開楚瑜額前被冷汗浸濕的發(fā)絲。楚瑜昏睡的模樣顯得十分蒼白,那雙凌厲的眸子一旦被掩上,就只剩下?lián)u搖欲墜的脆弱。
秦崢癡癡看了許久,才俯下身去,將唇印在楚瑜眉心,給那緊皺的眉幾分撫慰。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秋月繞過屏風(fēng)瞧見里面光景忍不住輕咳一聲,垂眸道:“二爺?shù)乃幖搴昧耍讲旁谖讨欣淞藭?huì)兒,眼下溫度剛好,莫要誤了藥時(shí)才是。”
秦崢頷首,接過藥盞,道:“月娘,那灌藥的法子太遭罪了,清辭身子這般虛弱,怕承著難受。這里就交給我吧,我會(huì)讓他好好把藥喝下的?!?/p>
秋月一怔,隱約明白幾分。她有些猶豫,可秦崢說的不無道理,少頃只得頷首,轉(zhuǎn)身輕聲退下。
屋子里很靜,卻極難聽見楚瑜微弱的呼吸聲。
秦崢伸出手沿著楚瑜眉眼緩緩撫過,最后停在他清瘦尖秀的下巴,輕輕抬起幾分。藥盞微傾,苦澀的湯藥入了口。他俯身,手上稍一使力,將唇緊緊貼在楚瑜唇上。
楚瑜的唇冰冷,卻是驚心動(dòng)魄的柔軟。秦崢用舌尖叩開楚瑜唇齒,溫?zé)岬纳鄩合滤男∩啵幹陨嘧鳂?,從秦崢口中渡至楚瑜喉中?/p>
一口接著一口,不過一盞茶的時(shí)間,一盞藥已用盡。
秦崢直起腰身,用指尖輕輕擦去楚瑜唇角殘留的一滴藥汁,眉眼間俱是化不開的溫柔。
“清辭……”一聲清淺的喟嘆,匿在夜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