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雖未輪到休沐,楚瑜也差人去告了假。陳御醫(yī)昨日里號診后,曾使人留下叮囑,只道是楚瑜當年生真兒的時候不免損了身子根基,眼下這胎頭倆月未曾照顧周到,想要順利生產(chǎn)怕是離不了一個養(yǎng)字。
楚瑜入夜時服了一貼安神養(yǎng)胎的藥,難得睡得沉了些,待第二日醒來時窗外天已大亮。這才挑開垂簾,喚人前來伺候梳洗。
大丫鬟秋月帶著房里的使喚丫頭端水進來,見楚瑜要起身,不由得勸道:“二爺何不再休息一會兒,昨個兒陳御醫(yī)還說著,您眼下這身子得靜養(yǎng)才成。”
楚瑜擺了擺手:“靜養(yǎng)也不一直躺著才成,真兒呢?”
秋月道:“姑娘去小南軒了?!?/p>
小南軒是楚瑜特意給真兒安排的書房,那里外依竹林,內(nèi)里向陽,最適宜平日里讀書習字。平日里楚瑜若是休沐,也會親自教真兒讀書。
楚家世代簪纓,是百年鐘鳴鼎食之家,只是這些年里人丁漸少,也只嘆興亡有命。可饒是如此,楚家祖上出過三位帝師,四位閣相,這樣的底蘊族學在上京諸多高門世家里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
真兒年幼,楚瑜準備待她七歲之后再送去族學,眼下請了西席在家教導(dǎo)她。西席先生是大學士楚茗的門生,如今任職國子監(jiān)。楚瑜對兄長推薦的西席,自是毫無疑慮的,這位西席無論是品行還是學識,皆是上佳。只是這幾日先生家中有事歸鄉(xiāng),真兒的課業(yè)也就暫時擱置下來。
楚瑜洗漱罷,便去小南軒找真兒。隔著老遠,便聽見稚嫩的童音,有模有樣的誦道:“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
楚瑜眼神變得柔和起來,抬手推門進去。
小南軒的陳設(shè)頗為簡單,可若是細細看去,便會瞧見內(nèi)力玄機。那書桌是小葉紫檀木,桌后烏木雕花博古架,上面所擺的每一件瓷器皆是價值連城,桌案上的翡翠鏤花筆洗、鎏金瑪瑙鎮(zhèn)紙、掐絲琺瑯手爐、紫毫青竹筆,無一不精巧。
桌案前,一大一小兩顆腦袋正擠在一起。小的那個是真兒,正一手執(zhí)書,一手執(zhí)筆,歪著腦袋看一旁的人。大的那個是秦崢,破天荒的把一頭慣來散亂的長發(fā)全部扎起,露出清雋俊美的一張臉,身上的衣服也都好端端穿著,未曾松松垮垮搭在肩頭。
秦崢正手持紫毫筆,垂眸寫些什么,聽見動靜抬起頭來,正瞧見打外面進來的楚瑜。
楚瑜今個兒身著雨過天青提花文錦長袍,整個人如松似竹般,挺拔且清秀。他往日里常穿深色,是因為他太年輕,又身居高位,難免被人輕視。唯有用那些低沉色澤方才可壓住幾分妍麗,顯得穩(wěn)重一些。既是在家中,自不必過多在意,衣著上愈發(fā)隨意起來。這般一來,倒是顯得不如往日氣勢奪人,叫人也生出幾分親近之心。
“爹爹!”真兒瞧見楚瑜,歡喜地叫出聲來。
楚瑜抿緊唇,微微揚了揚唇角,上前去跪坐在兩人對面,垂眸朝桌案看去:“真兒在做什么?”
真兒今日心情瞧著極好,眉眼彎作月牙兒:“大爹爹教我習字?!?/p>
楚瑜聞言朝一旁的秦崢看去,恰好秦崢剛剛書完一份筆帖,得意洋洋地擱下筆。
“大爹爹寫好了?”真兒高興地接過去,要提筆比這臨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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