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秦崢接口道:“說來也是大意,路上竟是遇到了??堋彼麛[出一副又氣又惱的模樣,甚至還挽起袖子讓江國公瞧瞧自己臂上傷口。
楚瑜端起一旁茶盞,瞧著秦崢一副氣憤又后怕的模樣,一言不發(fā)。直到秦崢說完,他才放下茶盞,不冷不熱道:“到底也是蘇州地界,竟是會發(fā)生這種事情,江公爺可要上點心了,不然可真是叫人擔心蘇州百姓的安?!?/p>
江公爺眉頭擰起,肅然道:“竟有這種事情發(fā)生?楚大人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徹查到底,給楚大人和蘇州百姓一個交代?!?/p>
楚瑜這才臉色稍晴:“本官當然是相信公爺跟知府大人治理州縣的能力,否則偌大蘇州城也不會是今日這般欣欣向榮的景象,就連陛下提起二位,都是贊賞有加,叫人好生羨慕?!?/p>
稍作寒暄后,楚瑜借口洗塵,這才退去府中備好的獨院里。
……
獨院收拾得相當妥善,處處清雅不失矜貴。
楚瑜趴在浴桶邊,氤氳的水汽將他的臉熏得微紅,他闔眸喟嘆一聲,愈發(fā)不想動彈。
秦崢將水撩到楚瑜身上,給他揉捏肩頭:“累了?”
楚瑜輕哼一聲,睜開眼睛道:“江源果真是個滴水不漏的老狐貍?!?/p>
秦崢輕笑:“可惜啊,還是遇上了你這小狐貍。”
楚瑜將額頭擱在臂彎里:“看來那出刺殺不是他安排的,江源做不出這般沒腦子的事。我們只當什么都不知道,攤開了說與他聽,既然他懷疑我此來目的,便由得他試探去。老狐貍?呵……是狐貍總歸會露出尾巴來的?!?/p>
秦崢繞到楚瑜面前,伸手抬起他下巴,蜻蜓點水般落了個吻。
楚瑜伸手勾住秦崢脖子:“晚上這頓接風宴怕是還有后招,你可得小心了?!?/p>
“嗯?”秦崢揚眉。
楚瑜站起身來,攀著秦崢手臂從浴桶跨出來,赤條條站在他面前,道:“當心那老狐貍從你這下手,說不定使出什么美人計來,少不得尋幾個姿色艷絕的江南美人勾引你?!?/p>
水珠沿著楚瑜修長的脖頸不住往下落去,滑過有致的身段,延過頎長的雙腿,直到腳踝。秦崢忍不住從一旁猛地扯下衣袍給楚瑜裹住將人整個抱起,朝床邊走去。
“這世上所有的美人計,在二爺面前都是班門弄斧?!鼻貚槓汉莺菡f完,翻身將楚瑜壓在身下。
楚瑜抬腳朝秦崢小腿上踢了一下:“別動我,晚上有正事。”
秦崢小狗似的上上下下把楚瑜親了一遍:“二爺憐我?!?/p>
楚瑜伸手撈了軟枕墊在腰下,揉了揉隆起的肚子,長腿一勾圈住秦崢腰身:“一回?!?/p>
秦崢得了應允,歡喜到恨不得搖尾巴。
……
這廂正上演白日版活色生香,那廂則氣氛陰沉至極。
江公爺面色陰沉,低聲道:“你未免太魯莽,若欽差在蘇州的地界出事,你當上面不會怪罪?”
蘇州知府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公爺,這……這不是想著一勞永逸……”
江公爺氣結,遇到這等豬隊友也著實是叫人頭疼,緩了會兒,他才道:“罷了,這楚瑜倒是沒有傳言那般棘手,世家出來的公子哥兒到底太自負,又沉不住氣。就算是陛下真的有疑我們,就憑楚瑜這點能耐,還動不了我們?!?/p>
蘇州知府心下稍安:“公爺?shù)囊馑际牵俊?/p>
“總要好生招待招待才是……”江公爺唇角帶出一抹冷笑。
※
晚宴。
楚瑜坐在席上,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伸手去扶腰。
秦崢在一旁笑得訕訕,被楚瑜橫眉瞪了一眼。
“實在是……”秦崢話沒說完,就被楚瑜放在桌下的手給狠狠掐了一下手背。
控幾不住我記幾……秦崢咽下后面的話,老老實實悄悄給楚瑜揉腰。
開宴,仍是先客套一番。
楚瑜從未掩飾過自己有孕,滴酒不沾,盡數(shù)叫秦崢擋去。
宴上怎能無絲竹,江南小曲聽起來倒是別有一番宛轉動人的風情。
座上江公爺忽然道:“上京梨園當屬天下曲藝之巔,江南絲竹難登大雅之堂,叫楚大人見笑了。前些日子倒是得一姬,尤擅音律,今日命她唱上一曲為諸位添酒助興?!?/p>
楚瑜舉杯道:“江公爺過謙了,蘇州鐘靈毓秀之地,自是地杰人靈。”
話音落,只聽絲竹聲俱停,一陣悠然的琴音從末席傳來,清如濺玉,顫若龍吟。
一清秀歌姬緩緩上前,啟唇如珠落玉盤,唱道:“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愿……”
那聲如山澗的清風,如細雨落于青石,如清泉卷起落花攜一抹淡香。
可楚瑜的目光卻盡數(shù)落在末席的琴師身上……
白衣琴師身如微風拂柳,容似皎月無暇,素手調玉琴,一弦清一心,氣度容貌俱是上佳。
“一愿郎君千歲,
二愿妾身常健?!?/p>
那人的身影映入楚瑜眸中,直叫他遍體生寒。
好一個琴師。
好一個美人計。
好一個孟寒衣……
秦崢手中的酒樽從指尖滑落,清酒如淚灑了楚瑜滿身,在那玄色衣袍上暈開,形如綻開的澤芝。
琴音落,四周皆寂,楚瑜緩緩闔眸。
這首春日宴唱到曲終。
“三愿如同梁上燕,你倆長相見?!?/p>
你倆長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