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回憶篇（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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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天色完全暗徹骨的時候，男人走進(jìn)了一家酒吧?，F(xiàn)在正是夜生活的高 潮時段，酒吧經(jīng)理一見唐勁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立刻迎了上去。
“唐先生?！本瞎耐瑫r向身后使了個眼色，經(jīng)理身后的侍者立刻心領(lǐng)神會，轉(zhuǎn)身離開去找這間酒吧真正的主人。經(jīng)理彬彬有禮地問：“還是和平常一樣？”
“不用了，”唐勁沒有像平常那樣走進(jìn)屬于他自己的包間，而是微微側(cè)身對身后的幾個人吩咐道：“你們出去等我?！?/p>
“是，少爺?！币鴰е渌麕孜浑S從點頭離開。
男人脫了西服外套交給侍者，徑直在吧臺邊落座，扯松了領(lǐng)帶，解開兩顆襯衫紐扣，橘黃色的燈光從他的側(cè)臉傾瀉下來，瞬間暈染開了這個男人獨(dú)特的慵懶和性感。
打了個響指，招來侍者，“Tequila。”
“好的，唐先生?！?/p>
加了冰塊的純Tequila，辛烈至極。男人修長的手指輕觸冰塊，輕輕旋轉(zhuǎn)，酒面的冰塊叮當(dāng)作響。唐勁從杯中看見自己的倒影，搖搖晃晃，不知名的傷感從心底幽暗散開，于是端起酒杯狠飲一口。
烈性的龍舌蘭從舌尖一直燒到胃里，足夠得讓人清醒。
忽然，一雙手伸過來，拿走了唐勁手中的酒杯。
“純的？你喝這么烈的酒？”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不要仗著酒量好，就糟蹋身體?！?/p>
唐勁微微抬頭，掃了一眼眼前的人。
沒什么表情：“我很久沒喝了?！?/p>
“是啊，你很久不沾酒了，所以更容易醉，”戚同學(xué)看了一眼門外，這位唐少爺?shù)乃饺穗S從已經(jīng)把這里團(tuán)團(tuán)圍住了，于是戚某人的笑意加深，“你要是喝醉瘋起來，他們一定會幫著你把我這里拆掉，而不是把你綁起來?！?/p>
唐勁失笑：“我酒品沒那么差勁吧？”
戚少賢好脾氣地順著他：“我相信，你喝醉了酒品一定不差；但要是你沒醉，而是裝醉的話，我這小酒吧可承受不起你的發(fā)泄?！?/p>
唐勁抬了下眼簾，寒光一閃，隨即又不見。
“被你看出來了？”
“也就我能看出來了吧，你比較不瞞我?！?/p>
戚少賢拿過一個雞尾酒杯，邊緣用檸檬切片沾濕，往杯子里裝九分滿的冰塊，然后把唐勁杯中殘余的酒倒入雞尾酒杯，又倒入四分之一的檸檬汁，混搖一下，遞到他面前。
“給你換一杯，Margarita。”
剛剛?cè)肟诘臅r候可以感受到一種烈酒的火辣，但瞬間這種熱力就又被青檸的溫柔沖淡了，后味有股淡淡的橙味。
這種感覺好像就是簡·杜雷薩和瑪格麗特的愛情一樣，熱烈，又有一種淡淡的哀思。
戚少賢在他身邊落座。
“說說吧。”
“說什么？”
“你現(xiàn)在生氣的原因?！?/p>
“不是生氣，是有點不明白?！?/p>
唐勁不說話了，沉默地喝酒。戚少賢也不逼他，只能陪著他。
“你不說，那就讓我來猜吧。……小貓又惹你不高興了？”
唐勁不答，不過從他陰云密布的表情來看八成就是了。戚少賢嘆了口氣：“唐勁啊……”側(cè)身，直直看著他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小貓很好，很討人喜歡，但和你是兩個世界的人，如果你不能接受完整的她，你就會很辛苦?！?/p>
唐勁抬頭，眼神無奈：“不是我不接受她，是她不接受我，”低頭，他轉(zhuǎn)動著手里的酒杯，眼波流轉(zhuǎn)：“結(jié)婚這種事，她寧愿用賭來決定……”
戚少賢一下子瞪大眼：“她敢和你賭？”
唐勁看著酒杯，沒說什么。
戚同學(xué)一下子來勁了：“她輸還是你輸？”
“我輸了。”
“不會吧？！”戚某人驚得忍不住捧臉：“你你你居然輸了？！”
半晌，戚少賢隱隱懂了，忍不住湊上去輕問：“你……”
唐勁截斷他的話：“她不要我，我怎么可以強(qiáng)求她?！?/p>
她的心思，在開賭之前，他就已經(jīng)完全明白。
對他，她不敢要。
或許她對他，也是有感情的，但是她的人生，從來都不是以感情為主線的。她的理智無人可比，她看得清她和他之間的距離，她只想要一個簡簡單單快快樂樂的人生，自由自在無人妨礙。
拒絕他，她是有不忍心的，不拒絕，又有大堆的問題。于是她用了最簡單的辦法，賭一局，交給上天去處理。
唐勁無奈地苦笑：她都不知道，要成全她的灑脫，他有多舍不得。
她最后在病房里大聲念詩的場景，他刻骨銘心。
細(xì)雨斜風(fēng)人小寒，淡煙疏柳媚晴灘。
入淮清洛漸漫漫。
雪沫乳花浮午盞，蓼茸蒿筍試春盤。
“人間有味是清歡……”
“嗯？”戚少賢沒聽清：“你說什么？”
唐勁沒有說話，放下酒杯，一個人靜靜地轉(zhuǎn)身離開。
她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唐勁，人間有味是清歡。
很難想象像她那樣無厘頭個性的人，會說出這句意味沉重的話。蘇軾的名言從她薄薄的唇間念出來，別有一股蒼涼與忍讓。
是他不好，要的太多，逼得太緊。
他終究是個好情人，舍不得打破她的清歡人生，只能成全，只能退讓。
他可以等，但問題是，她要他等多久？
蘇小貓，你知不知道，一輩子很短，一個不小心，人生就從指尖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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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遠(yuǎn)離這座城市的另一個地方，坐落著一棟氣勢恢弘的私人建筑，宅前張揚(yáng)的‘唐宅’二字毫不隱晦地彰顯主人顯赫的身份。
純白的底色，意味十足的東方基調(diào)。中國是最講究內(nèi)在氣質(zhì)的民族，這棟別墅透露的氣息無一不展現(xiàn)了內(nèi)在的氣質(zhì)，內(nèi)斂、含蓄、天人合一。
宅園主人喜歡山水，于是整座大宅都掩映于青石綠水中。廊、閣、軒、亭、榭，皆為臨水而建，特別是水域的形狀，蜿蜒曲折，隨亭臺樓閣的變化而變化，造型豐富，式樣各異，變幻無窮，使得整棟住宅猶如依水而行的畫舫。
別墅園林內(nèi)，粉墻黛瓦在俊秀中透著質(zhì)樸；精工細(xì)作的亭榭樓閣則做足了江南的精彩紛呈；品種繁多的花草樹木重影疊幛，形成了豐富多彩的植物景觀；在曲廊水榭銜亭接閣的引導(dǎo)中，仿佛步入了一幅絕佳的水墨丹青里。
一個老人，一身白色長袍，正慢條斯理地打著太極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