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秦府，秦珍倚在榻上把玩著梅府送來的一對白玉如意，外面?zhèn)魈珌砹?，秦珍不慌不忙放下玉如意起身迎了出來，笑道：“太太這早晚的怎么過來了？我正看我舅舅給我那對如意呢，太太看看……”

“看什么看！”梅夫人喪著張臉坐下了，看了看屋里不耐煩道，“都出去，我跟小姐說會兒話?！?/p>

梅夫人最近煩心事一件接著一件。先是她那小兒子秦昱，今年院試又沒過，秦?cái)吭谕琶媲懊嫔线^不去，回府將氣全撒在了梅夫人身上，說她嬌寵太過才耽誤了兒子的學(xué)業(yè)，幾天沒理會她，梅夫人正上火時又聽見了件大事……秦晏和秦思回京了。

梅夫人看著一點(diǎn)心事都沒有的秦珍心里更煩躁，厲聲道：“讓你看的賬冊你可看了？這么大的人了，半點(diǎn)理家的才干都沒有，以后去了章府等著讓你姑母管一輩子的家是吧？！”

秦珍嚇了一跳，委屈道：“太太……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說我啊！”

到底是自己女兒，梅夫人不大忍心，放緩聲音道：“是我故意數(shù)落你嗎？過了年就要定下日子來了，你現(xiàn)在呢？嫁妝繡了嗎？嬤嬤們教導(dǎo)你理家的事你學(xué)了嗎？整日只會擺弄這些小物件，有用么？！”

秦珍懶懶道：“我不會又怎么了？章家照樣得敬著我，章家老太爺?shù)弥溃菦]有舅舅和外祖父，他這幾年可沒這么順當(dāng)……”

梅夫人聽著女兒這話心里火又燒起來了，一拍桌子怒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這些話以后少說！你就是不聽，忘了上回讓你爹聽見了罵你的事了？這些事你心里明白就得了，非要三番五次的顯擺顯擺，以后到了章家你嘴上也這么沒把門的不成？！”

秦珍被梅夫人訓(xùn)的面紅耳赤，急聲哭道：“這是怎么了？就因?yàn)殛艃簺]考上秀才，你們氣不順，找著誰就派一頓不是，我成了受氣的！”

梅夫人被秦珍一句話堵的心口疼，自己這女兒……別的本事沒有，就是說話利索，還專揀人短處說，最會戳人心窩子，梅夫人幾番按捺，冷聲斥道：“行了！少拿這樣子出來，我今天是有話要跟你說。”

秦珍猶自抽抽噎噎的，見梅夫人不像往常一樣來哄自己哭著也沒了意思，擦了擦眼角撇了撇嘴問道：“怎么了？”

梅夫人揉了揉眉心，低聲道：“秦晏和秦思回來了?！?/p>

“什么？！”秦珍訝然，急聲道，“他們不是去黎州了嗎？太太你不是說……那邊羿府已經(jīng)窮的揭不開鍋，秦思再也回不來了嗎？她又回來做什么？要跟我搶親事不成？！”

“想什么你！你那親事是幾家子老人定下來的，變不了了！”梅夫人拿起茶盅來呷了一口茶嘆道，“是我看走了眼……原先以為羿府已經(jīng)敗了，誰知……他們做起生意來了，買賣還很大，聽說這些年賺了不少呢?！?/p>

秦珍絞著珠紅帕子疑道：“他們既然回來了……怎么不回府？呵呵……是怕爹爹不認(rèn)他們了吧？”

“哼，如今倒不是你爹爹不認(rèn)他們，是人家根本不用回府了。”一想起這兩日聽到的傳聞梅夫人心頭就難受，狠聲道，“不知讓他們撞了什么大運(yùn)，去黎州一趟沒餓死竟賺著了，羿府不知分了多少家財(cái)給他，秦晏回京就買了一處五進(jìn)五出的大宅子！還采買了不少下人，今日打家具明日裁衣服，好不熱鬧！”

秦珍皺眉：“怎么……怎么可能？他們哪來的這么多銀子？”

梅夫人冷著臉道：“羿家既然入了商賈之道，那三代科舉無緣了，行商的，沒有當(dāng)官的護(hù)著怎么行？羿家如今是把碼全壓在秦晏身上了，指望著他這次高中了提攜他們呢，這么要緊的人，羿家能輕待了么？沒準(zhǔn)將家財(cái)全給他送了來呢！”

秦珍一聽這話心里活動了下，輕聲道：“羿府……其實(shí)可以不必這么麻煩啊，大哥現(xiàn)在不過是個舉子，這次能不能中還兩說，爹爹可已經(jīng)是內(nèi)閣大臣了啊，與其費(fèi)心栽培大哥，倒不如來找爹爹的門路?！?/p>

梅夫人一臉不耐煩，又要斥責(zé)時秦珍搶先道：“太太先別著急，我明白，咱們跟羿府是早就不走動了，但……世上的事不就是這樣么，以利而聚，以利而散，且他們生意人家，哪有那許多講究！”

梅夫人想了想有些動心，聽說羿家在京中的老宅已經(jīng)在收拾了，大約年后羿家的人也要上京，到時候……倒是可以勸秦?cái)咳プ邉幼邉?，許他們些好處，沒準(zhǔn)真能交個好呢，羿府生意蒸蒸日上，自己也能得些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