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就算這樣,他還是選擇了繼續(xù)往下走。
“小舅,你曾經(jīng)考慮過伴侶到底是什么概念么?我以前沒想過,覺得這個詞老氣橫秋的。要說情人,夫妻這種還好理解一點,伴侶好像就是句官方的形容詞,連用它的人都不多。那天,我媽也跟我談起英鳴,我想到最后才終于想到一個可以描述我們彼此關(guān)系的一個詞。挺矯情的吧?我當時也覺得特別扭??墒菍ξ襾碚f,英鳴并不僅僅是一個談感情的對象,跟他在一起,我覺得很踏實。這種踏實的感覺就象我對著你和我爸媽這些親人是一樣的,你能夠確信這個人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離開你,在你需要的時候,肯定能夠站在你旁邊支持你,就算明知道是條死路,這人也愿意陪你走到底,我沒辦法離開他,是因為我知道放棄英鳴我一定會后悔一輩子,這種遺憾我已經(jīng)有一個了,我承受不起第二個?!?/p>
“你剛才說的那些壓力,我不是沒想過,也不是無動于衷??墒怯ⅧQ對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人,重要的和家人是沒有什么分別的,我沒有辦法在其中二選一,我也選不出來。這些壓力如果是我跟他在一起的代價,那我寧愿去承擔這些代價。就像即便發(fā)生了這么多事……你們也不會放棄我一樣,這不是一道選擇題,更不是證明題,而是在我面前就是這樣的局面,除了去面對我沒有什么余地,你們可以永遠不接受我們的關(guān)系,因此而憤怒,失望,我都可以想象,可無論如何,家人是我不可能分割出去的部分,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以前你跟我說過,二十多年我都活的渾渾噩噩,自我以為的清醒著卻從來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我爸的離開,讓我看清楚自己的逃避從來不是因為瀟灑,而是因為懦弱。如果當初我肯主動解決,或許我爸……不會走。因為我不足以讓人信任,所以你們才會為了我的生活和選擇去擔心,繼而承擔了原本我應(yīng)該承擔的代價。我爸的死,是我的錯……是因為我一直在逃避,從沒真正成熟起來。所以我跟自己說,我絕對不會再讓我身邊的人對我有質(zhì)疑,未來的路怎么走,我很清楚也很堅持,對我所在意的人,我所在意的事,我不會再給自己第二次后悔的機會,就算我現(xiàn)在還做不到,我也會一直按照這個念頭往下走,一直到我可以的那天?!?/p>
最后他舅舅是不是因為這番話而妥協(xié)的,石毅其實并不確定。
但是說這些本來也不是為了什么目的,只是他覺得有必要說,就像他后來將公司的安排說給英鳴聽是一樣的,無論是對他家人還是對英鳴,他都覺得自己有責任是讓對方更了解他,讓他們信任自己。
失去這種覆轍,他不會重蹈。
也絕對不允許自己在一樣的情況下再錯一次。
英鳴睜眼的時候,就看著石毅靠在床邊出神,雖然表情其實不像,但因為很久都沒動一下,怎么都不覺得是正常狀態(tài)。他皺眉看了對方一會兒,最后還是捏了一下眉心想去摸煙。
石毅在英鳴去翻褲子的時候終于回過神,看他又去掏煙,下意識的攔了一下:“醒了?”
后者回頭看他一眼:“你剛才一臉沉重的琢磨什么呢?”
眉頭緊鎖苦大仇深的。
因為英鳴的用詞而挑了挑眉,石毅從善如流的把他拉回床上:“我在想你該戒煙了。”
“嗯,果然很沉重。”
對這個話題完全不感興趣,英鳴敷衍的接了一句就又要去找褲子,然后又一次被石毅扯回來:“我說真的,英鳴,你戒煙吧?!?/p>
從以前就覺得了英鳴煙癮太大了,這段時間簡直變本加厲,再這么下去跟自殺基本上沒分別。
英鳴頓了一下,歪過頭:“你現(xiàn)在說話怎么這么小媳婦兒……”
他都忘了上一個勸他戒煙的人到底是胖是瘦了。
不過這種程度的調(diào)侃對石毅已經(jīng)完全沒用了,他用胳膊鉗著英鳴的脖子:“別用人身攻擊轉(zhuǎn)移話題,你煙酒都得戒?!?/p>
“下一句你是不是要勸我回家結(jié)婚生孩子了?大早上你是閑的?“因為煙癮上來了英鳴脾氣也不太好,他用肘頂了一下想把石毅的手架開,沒想到對方態(tài)度還挺堅決,倆人折騰半天誰也沒討著便宜,最后還差點滾到床下去。
石毅心里盤算著他還是去參加個什么格斗拳擊之類的俱樂部吧,跟英鳴每次角力都占不到什么上風的感覺讓他非常的郁悶。
“你抽煙喝酒太兇了,這么下去早晚得完蛋!我現(xiàn)在成天都在琢磨怎么能讓你們長命百歲,你別拆我臺。”英鳴本來就瘦,作息不規(guī)律加上心思重,怎么看都不是長壽的相。
他這句話,終于成功的讓英鳴停止了反抗。
死這個字眼,哪怕只是提到對于他們兩個來說都太沉重了,或許石毅說的時候并沒有想太多,但聽的人心底還是被生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