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味從英鳴那邊一直擴(kuò)散到石毅身上,不濃不淡的,兩個人沉默的任由時間逐漸的流逝,一直到石毅第二杯快喝完了,英鳴才終于抬起頭。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么?”
英鳴問完了這句話有把頭低了回去,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緣故,頭疼的有點難受,他這段時間的作息非常不規(guī)律,渾身其實就沒有舒服的地方。
石毅似乎一直都在等他問這個問題,自己也抽出一根煙點上,然后看著旁邊的窗戶:“以前我父親在的時候,我沒有特別留意過身邊圍繞的都是些什么人,自己又是繞著些什么人打交道的,所謂樹倒猢猻散,等到了跟前才看清楚,什么人念的是情分 ,什么人念得是利潤。公司的問題我跟歐揚還在解決,之前我舅舅為了給我點教訓(xùn)所以在不少地方卡了路,影響的不是直接的結(jié)果而是給了其他競爭對手一個機(jī)會,就是落井下石唄……”很輕的笑了一下,石毅抖掉一點煙灰:“不過麻煩多了反而也不發(fā)愁了,橫豎都得一件件的去解決,我跟歐揚決定北邊被牽制的比較厲害就往南邊找機(jī)會,可能下個季度的計劃重點都是在南邊,我以后會常出差,不過規(guī)劃沒有大的變動,融資也快到位了,我想前景應(yīng)該沒有太大的問題?!?/p>
石毅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沒什么特別的變化,英鳴就一直低著頭聽,他們之間還是第一次這樣談到石毅的事業(yè),從前似乎從來有人人意識過,這些東西該說出來給對方聽,石毅想不起來提,他更提不起精神聽。
“我跟我媽談過幾次,對于我父親……她還沒原諒我,但是,我跟我自己說我一定會照顧好她和家里,我舅舅那邊我也去找過他,以后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麻煩了。”
聽到他提起陳誠,英鳴終于有了點反應(yīng):“電影審批的事,是你去找你舅舅出面的?”
意外的不是石毅會介入,而是陳誠竟然會答應(yīng)。
“電影文化圈的事,我就算想管也沒有門路,從來沒花過心思就算有心也無力,所以不找他的話,我就算托人也是瞎撞而已,浪費時間?!?/p>
石毅自嘲的笑了一下:“以前覺得自己能通天,只要開了口,就沒有擺不平的事,表面上說自己誰都不靠,其實一路走過來根本就沒離開過那條路?!?/p>
“你舅舅怎么會答應(yīng)你出這個面的?”
陳誠這個人雖然英鳴打交道不多,但是對方給他留下的印象絕對不是石毅口中如此輕易點頭的人。
但是這件事石毅卻不愿意多談:“是一家人,就有一家人的說話方式。對于我來說,身邊的任何一個人我都失去不起了,所以,我只能讓這個圈子緊緊的纏在我身上,越緊越好?!?/p>
“你不怕太緊了勒死自己?”
“以前怕,現(xiàn)在覺得,會被勒死的,是因為自己擔(dān)不起來。”
英鳴忍不住笑了一下,歪頭看了一眼石毅:“你這幾句話說得,我都快不認(rèn)識你了。”
這還是當(dāng)初那個為了跟王義齊斗氣就砸車,為了點口頭之爭大半夜的要飆車決勝負(fù)的石大公子么?態(tài)度依然是這么不可一世,整個人卻好像被人扒掉了一層衣服一樣改頭換面了。
這種改變讓人覺得難受,因為承載了太多沉重的痛苦和接近于自我虐待的折磨。
英鳴給自己也倒了半杯酒,喝了兩口:“電影這邊的事情沒有什么問題的話,我會回家一趟,可能有一段時間不能跟你聯(lián)系,真要是很要緊的事,你就過來找我吧。”
彼此都很清楚英鳴回家是為了什么事,石毅皺了皺眉:“我最近公司的事多,要不等兩天,我跟你一起回去?!?/p>
“不用?!?/p>
端著酒杯的男人拒絕的很干脆:“我家里的事,你不要插手?!?/p>
“英鳴,我剛才說了那么多,就是在說對于我們兩個來說,已經(jīng)沒有所謂誰的事或者誰家的事了,你難受,我也不會好過,何況這件事本來就不可能是你一個人的事,我不會讓你獨自……”
“石毅……”
有點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英鳴吐了口煙霧抬頭瞪著他:“你剛才說的話,我聽的很清楚,你什么意思,我也明白。說的通俗點,其實現(xiàn)在的很多后果,都是我們自己當(dāng)初裝逼裝的太過了所以折騰出來的,你想通了,總算我一直沒看錯人,但是石毅,你記得我曾經(jīng)跟你說過,我是那種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那種人,當(dāng)初你提分手,我沒有答應(yīng),不是我善解人意體諒你當(dāng)時的情緒太激動,而是我根本沒辦法答應(yīng)?!?/p>
腦海中浮現(xiàn)出當(dāng)時的慘烈,英鳴下意識的擰眉頓了頓:“我從來沒對一個人……”這話說著別扭,他停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最后換了一句話:“……石毅,我這輩子絕對不可能再像對你一樣去對待另外一個人?!庇ⅧQ這話是從嗓子里擠出來的,說的時候聲音有點抖,壓抑了太多的不甘心,也包含了太多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