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球里裝著一點白光。那好像就是屬于這個世界的白天。
這頭烏鴻艱難地回憶了一下都還有哪些神健在……
他們各司其職。
好像沒有……能挪到這里來的。
“你挑一個你順眼的人,把這個給他?!睘貘櫿f,“歲月流逝,這個世界自然會重新誕生掌管白天的神?!?/p>
秦意:“我挑一個?”
烏鴻:“嗯?!?/p>
秦意輕輕地眨了下眼,好吧,你讓我挑我就隨便挑了。
秦意帶著水晶球走回到了酒館。
“他他他們怎么又回來了?”酒館里頓時又打翻了好幾把椅子。
“他們難道殺了城邦的士兵?”有人因為過度的驚異,音調(diào)陡然拔高了不知道多少分貝。
秦意走到面前,挑了個膽子最小的:“給你?!?/p>
那個人怕得要死,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掐住了一樣,一邊發(fā)出恐懼的咯咯聲響,一邊小心翼翼地抬起雙手接過。
不敢不接啊。
神廷的人本事很多,連城邦士兵的轄制都能逃脫,更別說是殺一個他們這樣的人了。
就在那個人接過水晶球那一剎,烏鴻短暫地閉了下眼眸。
當烏鴻再睜開眼時,水晶球里那一點白光,也驟然盛放。光亮,卻不刺眼。所有都呆愣愣地望著那點光,照滿了整個酒館,又穿過了透明的窗,灑向土地與樹木……
以小酒館會中心,光芒飛快地朝四周散去,像是火苗點亮了一根根蠟,終于——
整片大地,都重獲了光明。
“天、天終于醒過來了……”
“我們有黎明了!”
“天亮了!”
酒館里驟然爆出了歡唿聲,其他很多地方也一樣,先后爆出了這樣的驚唿聲。
往前不知疲倦地行走著的士兵突然停下了腳步,他們像是從夢中醒來了一樣,晃了晃頭:“我們怎么在這里?”
“那兩個神廷的人呢?”
“等等,你看,天……天亮了!”
“我是在做夢嗎?”
那個仍舊托著水晶球的膽小鬼,哆哆嗦嗦地站在原地,只不過這一次不是因為害怕了。而是因為激動。
在一陣狂歡過后,大家終于想起了他,于是齊齊轉頭盯住了他手中的水晶球。
那是一件怎樣的寶物?。?/p>
那東西可千萬不能碎啊。
他們小心翼翼湊上前……
“哎,剛才把水晶球給你的那個人呢?”
“還有他身旁那個特別可怕的男人,都不見了。”
“他們是神廷的人嗎?”
“怎么可能?你們沒有讀帕利城邦的公告嗎?神廷曾經(jīng)召喚了掌管白天的神明,可后來神明因為觸犯了至高無上的神,被當場處死。于是我們才從此失去了光明。神廷犯了那么大的錯,怎么還可能是神廷的人把光明送回給我們呢?!?/p>
“沒錯,神廷要是有那么大的本事,也不會被帕利城邦的士兵追得四處亂竄了?!?/p>
“那他們是誰……”
大家被這個問題難住了。
那之后,他們都試圖尋找過秦意和烏鴻的身影,但連一點痕跡都沒能發(fā)現(xiàn)。
那天的士兵后來也返回來詢問他們,人到哪里去了。
小酒館的人繪聲繪色地和他們描繪了,那個水晶球是怎么被遞到最膽小的人手里的,那東西又是怎么讓天重新亮起來的……
士兵聽得一愣一愣的,但也知道他們不可能說謊。
終于有一天,酒保在翻看舊聞的時候,翻到了神廷曾經(jīng)發(fā)布過的通緝令。
那上面清晰地印著少年的模樣,嘴角微微翹起,眼眸漫不經(jīng)心,面容美麗,卻有種睥睨一切的味道。
是那個把水晶球遞出來的人!
他是最早反抗神廷的人!
他也是讓帕利城邦和神廷正式開戰(zhàn)的人!
那另一個人是誰呢?
這群人終于想了起來……
那張面孔。
那張他們在過去數(shù)年里,都從來不敢抬頭直視的面孔,那是和神廷至高神像一模一樣的面孔!
小酒館的人,甚至包括那群士兵,都開始后悔自己當時的態(tài)度……那可是他們此生唯一一次……見到神降了!
這個時代的史書就這樣又被增添了一筆奇異的色彩。
他們描繪神明的俊美與無情。更描繪那個走在神明身旁的人,那是唯一的,在掀翻了神廷之后卻還得到神明垂青的人,他的身上全是謎團……
執(zhí)筆者這樣寫道。
而秦意這會兒呢?
他已經(jīng)和烏鴻去往了更高維度。
的確就像烏鴻說的一樣,這里是個黝黑得沒有一絲光亮的存在。這里看不見邊際,也沒有生靈。
烏鴻可以輕易地塑造別的世界,但唯獨無法將這里點亮。
如果想要光明,那也只能點起蠟燭。
秦意環(huán)顧一圈兒,就感覺到周圍的黑暗像是吞噬人的巨獸一樣。
烏鴻是怎么在這里度過那么漫長的歲月的?
難怪他會說,他曾經(jīng)思考過毀滅世界。
他為什么不去往其它世界呢?
大概不管什么世界,都和星際時代一樣,無法承受他的降臨。
這就是他強大的“代價”?!罢媸呛靡粋€……適合做小黑屋的地方啊?!本驮谇匾廨p輕感嘆的時候,黑暗中,一雙手突然從前面探了過來,緊緊鎖住了秦意的腰。
秦意能感覺到挺拔的身軀和他貼到了一塊兒。
烏鴻沒有說一句話,他只是扣住秦意吻了下來。
黑暗中,人的感官變得更加的靈敏。
噴灑交錯的氣息,手臂皮膚的溫度,親吻時的柔軟與熱烈,都無比清晰地傳遞到了腦海中。壓抑的黑將這一刻的親密放大,秦意不自覺地牢牢攀住了烏鴻的肩。
然后吻就變得更加狂烈了起來。
那是一種接近脫力的,連足尖都不自覺地蜷起的感覺。
就在秦意感覺到恍惚的時候,烏鴻輕輕松開了他,說:“不喜歡這里,就換一個地方?!?/p>
烏鴻像是沒舍得他在這里再多待幾分鐘。
等秦意再睜開眼的時候,他已經(jīng)換了一個世界。
他發(fā)現(xiàn)自己赤足立在一個相當漂亮的星球上。
腳下踩的是鮮花。
遠處是藍色的海洋與褐色的礁石,更遠處是沉在云霧間連綿的山。
風從山的那一頭吹拂而來。
云霧被撥弄開了一點,露出了接天的白英石柱,石柱高大,像是四五人都無法合抱住它。
柱身上雕刻的藤蔓紋路蜿蜒向上,光化成實質(zhì),從石柱上方點點墜落而下。
金色神殿只剩下殘垣,浮動在云間。
“這里是堪達拉蒂?!睘貘櫟穆曇粼谇匾馍砗箜懫稹?/p>
秦意轉頭看過去,發(fā)現(xiàn)男人的面孔籠上了一層模煳的金光,但那層金光很快就隨著他的注視消散開,最后露出了底下俊美的眉眼。
這是唯一一個烏鴻還能走動自如的地方。
秦意目光閃了閃,補充道:“這里是失落的堪達拉蒂?”
烏鴻:“嗯?!?/p>
堪達拉蒂的人們漸漸不再信仰神明,神明衰亡之后,這個世界也因為意外落入了錯誤的空間軸,徹底成為了一座死亡的孤島。
剩下的神明們紛紛拋棄了這里,奔赴往其它更需要他們的世界。
堪達拉蒂的部分遺跡則進入了錯誤的時間軸,成為星際時代歷史的一部分。
但神跡永遠鐫刻在堪達拉蒂的土地上。
所以當秦意來到這里,放眼望去,還是很震撼的。
他和烏鴻暫時在這里住了下來。
烏鴻像是一個奇奇怪怪的,患有肌膚饑-渴癥的人。
他們坐下來吃飯的時候,吃著吃著,他會突然低頭親吻秦意的指尖,親著親著就變了味兒,最后食物被打翻在地,秦意被抵在了葡萄架上。
葡萄被擠壓出汁,帶著水果的清香氣和甜意,涂滿了秦意。
雖然但是……
這是戶外吧?
秦意:“有人……”
烏鴻:“沒有人?!?/p>
秦意只能用輕輕的抽氣聲來回應他。
有時候烏鴻會帶他去堪達拉蒂最遠的盡頭。
那里是一片藍色的大海,海水冰涼地沒住了秦意的足尖,烏鴻好像很不滿意這膽大妄為的海水,他會蹲下身,抓住秦意的足尖,輕輕地來回摩挲,為他取暖。
當秦意不自覺地瑟縮的時候,烏鴻會突然吻住他的小腿。
男人的吻逐漸變得熱烈。
整片海也為之沸騰起來。
烏鴻告訴他:“這里也沒有人?!?/p>
終于有一天。
秦意發(fā)現(xiàn),這里好像根本就……
“只有我和你兩個人?”秦意耗盡了精力,懶怠地倚著桌子問。
烏鴻的眼底飛快地掠過點點亮光,他應聲:“嗯?!边@個男人眼底的快樂與興奮,幾乎要噴薄而出。
秦意:“……”
算了。
沒有把他留在那個黑暗空間,和他玩黑暗囚-籠-play,就已經(jīng)是烏先生的溫柔了。
哦當然,還有一個可能是,以烏先生的腦回路根本就想不到這種東西。
秦意掰了掰手指:“可以多變一些人出來嗎?會無聊。”
烏鴻應得很痛快:“嗯?!?/p>
秦意看了看他,發(fā)現(xiàn)他的目光又聚焦到了自己的指尖上。秦意飛快地蜷起手:“不要親這里?!?/p>
烏鴻的喉結滾了滾,又喑啞地應了聲:“嗯?!?/p>
然后他俯身吻住了秦意的耳垂,甚至用牙輕輕咬了下。
秦意的身形一歪,把倚著的樹撞倒了。
白色為骨的樹木傾倒下去,竟然脆弱地散碎開了,化作點點熒光浮動在空中。
秦意頓時被分散走了一點目光:“很漂亮,它為什么會變成螢火一樣的光?”
烏鴻抓住了他的手腕,漫不經(jīng)心地說:“掌管風的神明死后化成白色像骨頭一樣的樹……”
秦意:?
也就是說這里是人家的墳頭咯?
秦意:“你不覺得,在人家的遺骸前,特別不好嗎?”
烏鴻很真誠地道:“它不會介意的?!?/p>
也不敢介意。
秦意:?
倒也不是說不好,就是多少太、太刺激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