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沒什么。”溫俊成故作鎮(zhèn)定地說道,他將小豆芽抱到另一張床上睡覺。
“這小家伙脾氣越來越壞,半夜經(jīng)常不睡覺朝著要你給他講故事?!?/p>
顏清看小豆芽微微張著嘴睡得很香很可愛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很累吧,你一個人帶他還要來照顧我?!?/p>
“是啊是啊,都累死了,所以你要快點(diǎn)好起來。”溫俊成不想談這個話題就轉(zhuǎn)而說道:“你知道嗎?小豆芽已經(jīng)將樓下兒科的護(hù)士門全都俘獲了,每天都要跑去跟那些小朋友小護(hù)士玩,每次還都能帶回一堆零食?!?/p>
“他最近的話好像變多了,還會叫一個護(hù)士的名字,可把那個護(hù)士給高興的?!?/p>
“對了,他好像很喜歡聽音樂,晚上還要我唱歌你知道嗎?簡直太可惡了,不唱他就一直哭,我哪天非得好好揍他一頓不可?!?/p>
“溫俊成,我是不是病的很重?”
溫俊成絮絮叨叨地說著,顏清安安靜靜地聽著,卻突然開口問道。
溫俊成愣了一下,隨即假裝沒事一般說道:“沒,只是肺炎,很快就好了。別擔(dān)心?!?/p>
顏清伸出手指搭在溫俊成手背上,“別騙我,我知道的,言叔也知道是不是?他都沒有問我是什么病。”
溫俊成握住他的手,哽咽得看著他。
他說不出那些殘忍的話,告訴他,他可能就要死了,在他愛情美滿婚姻幸福的時刻,在他還來不及多享受一些家庭生活的時候,他等不到小豆芽長大,等不到他的孩子娶妻生子,等不到和他一起白發(fā)蒼蒼一起老去。這一刻他才知道,原來有那么多的事情等著他們一起做,原來他們的人生還很漫長。
就怕來不及,就怕來不及……
“溫俊成,我今天還沒有親你,快點(diǎn)過來,讓我親一下?!?/p>
溫俊成湊了過去,顏清微微抬起頭,在他嘴邊親了一下,“別難過好么?我都親你了?!?/p>
溫俊成對他苦笑,輕輕抱住他,“我的傻兔子……”
“跟我說吧,你們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p>
“什么破理由,不接受。”
“說吧,我很勇敢的,我不怕?!?/p>
“可是我怕。顏清,我以前一直很驕傲,沒有什么能打敗我,可是只從有了你,我就變得很膽小,我真的,真的很怕你出事,你知道嗎?”
“你愛我。”顏清笑著道:“我也愛你?!?/p>
溫俊成對他無奈的笑了,這個顏清有時候就是這么固執(zhí),一點(diǎn)都不可愛。
最后他還是講了,盡量簡短,盡量粗略,關(guān)于那個變異病毒和他父母的事情他幾句話帶過,著重說明研究所的成果和治愈的可能性。
“所以別擔(dān)心,我們得到了顏文樞的筆記,上面有詳細(xì)的記載,我們已經(jīng)研究的差不多了。陳言和秦賀正在抓緊時間,很快就有成果了?!?/p>
“你很快就沒事了。”
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顏清抬頭看著他,表情淡淡的、安靜的,他伸手抓住溫俊成,想要用力抓住卻力不從心。
“我,我知道是什么時候?!?/p>
“什么?”
顏清停了下來,幾秒后才緩緩說道:“我知道她是什么時候把病毒注射到我的體內(nèi)。”
溫俊成讓他靠著他的肩膀,“來,借你個肩膀,隨便哭!”
顏清被他逗笑了。
“哎,我這么好的alpha真是太難找了,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p>
顏清對他翻了個白眼,裝出一副受不了他的樣子。他知道溫俊成在逗他,不想他難過。
“你就不想知道?”
溫俊成搖頭,“我可不想討厭你的媽媽。”
顏清聳聳肩,“沒事,反正我也不喜歡她。”
“是我過生日那天,也是爸爸死的那天。”
“我們其實(shí)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沒有住在一起了,他們那段時間吵得很厲害,爸爸就把我接到言叔家里。那天是我生日,我知道他們要給我過生日,一直都很期待,但是那天下午她突然到我學(xué)校把我提前接走了。我本來不想走的,但是她畢竟是我媽媽?!?/p>
“我們回到家后她就把我鎖起來,是用鐵鏈鎖的,我掙不開。后來她拿出針管扎了進(jìn)來,現(xiàn)在想想當(dāng)時她的精神可能已經(jīng)出問題了,表情有些……瘋狂。”
原來他都記得,溫俊成想,這么多年了他都沒忘記。
“怎么不告訴大人?你大伯或者陳言他們,他們都不知道你被注射了藥劑?!?/p>
“當(dāng)時太混亂了,爸爸死了,媽媽瘋了,家族的名譽(yù)毀了。外面有很多謠言,記者每天都堵在門口,我沒法去上學(xué)或者出門,大人們都在忙著處理事情,葬禮,送療養(yǎng)院,安撫研究所的人,平息輿論。好多事情。”顏清不知道怎么表達(dá),“不知道怎么開口讓大家注意到我?!?/p>
當(dāng)時眾人都了解到是雖然推顏文樞下去的是方玉潔,但是顏清也算害死他或者說有一部分責(zé)任,親人們雖然知道顏清還小,而且這件事錯不全在他,但是失去至親的傷痛讓他們無法理智地對待,他們或多或少地責(zé)怪他,看他的眼神中帶著責(zé)備,為了減少這些負(fù)面情緒,他們選擇無視顏清的存在。
當(dāng)他們處理完事情或過頭來冷靜對待顏清時,顏清已經(jīng)被他們的冷暴力壓迫得更加內(nèi)向。他知道顏文樞的死是所有人的逆鱗,所以他不會輕易的提到任何有關(guān)顏文樞的事情,也包括那管藥劑。
顏清突然緊緊地握著溫俊成的手說道:“溫俊成,我現(xiàn)在好怕死?!?/p>
他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但是他的身體卻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