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不辛苦呢？”花崇笑，“你坐在這兒就不辛苦嗎？讓我看看，腦力勞動有沒有讓你掉頭發(fā)。”

柳至秦下意識摸了摸頭頂，“不至于吧？”

“我檢查一下?！被ǔ缯f著靠近，雙手在柳至秦頭上胡亂揉著。

柳至秦?zé)o奈，“再揉要揉掉了?！?/p>

“嗯？”花崇故作驚訝，“你背著我戴假發(fā)了？”

柳至秦：“……”

花崇笑，還逮著幾根頭發(fā)輕輕扯了扯，“原來沒戴假發(fā)啊。我就說，你這寸頭哪里有必要戴假發(fā)?！?/p>

“那你也去剪個寸頭？”柳至秦說。

花崇收回手，接連表示不干，“我現(xiàn)在這發(fā)型就挺好的?！?/p>

“你以前也是寸頭?！绷燎鼗貞浀溃骸邦^型生得好，從后面看就是圓圓一顆頭，我當(dāng)時想……”

“圓圓一顆頭？”花崇打斷，“這是什么形容？”

“哎讓我說完?！绷燎夭[起眼，“我當(dāng)時想，那么圓的頭，如果有機(jī)會摸一摸就好了。”

花崇：“嘖?！?/p>

“可能有點兒扎手，刺在手心里會很癢?！绷燎卣f：“不過那時我連靠近你的機(jī)會都沒有，更別說摸你扎手的寸頭。手心癢不了，所以心里癢得受不了?！?/p>

花崇心尖像過了一道電。

眼前的柳至秦早已不是當(dāng)年那個帶著一股稚氣與一腔熱血的軍校生，他成熟了，將強(qiáng)勢隱藏在溫柔中，偶爾才展露一次。

花崇突然很想回到過去，親一親自己心癢難忍的小男朋友，讓他摸摸自己貼著頭皮的短發(fā)。

“現(xiàn)在這樣也很帥?！绷燎赜值溃澳沁€是別剪了，大冬天，剃個寸頭冷，剃壞了還得像樂然一樣套個毛線帽?！?/p>

“你是想說，現(xiàn)在大冬天，你腦袋冷。”花崇說：“提醒我給你買個毛線帽？”

柳至秦彎著眼尾，“你愿意的話。”

“你這人，有話不能直說嗎？”花崇佯怒。

“直說就得少說幾句?！绷燎刈ブ氖种竿?，“我想多和你說幾句話?！?/p>

花崇胸口軟得不成樣，看了看時間，“我得走了。”

柳至秦也有分寸，松開他的手，“嗯，注意安全。”

離開技偵組，花崇靠在墻上緩了幾秒，這才搓了把臉，快步向樓下跑去。

柳至秦于他，是最可靠的后盾，是最稱心的鎧甲。

??

耶誕節(jié)馬上就要到來，洛城的大街小巷張燈結(jié)彩，一派節(jié)日景象。

但和往年不同，今年洛城多了許多執(zhí)勤的特警，甚至還有不少身著迷彩的武警。以前只出現(xiàn)在火車站的裝甲戰(zhàn)車開到了學(xué)校、醫(yī)院附近，車站和商場時常能夠看到持槍的員警。武警露面的不多，但若是細(xì)心觀察，就會發(fā)現(xiàn)，他們很多都待在軍方派出的大巴車上，隨時待命。

升級的安保并沒有讓人們放心，反倒是渲染出另一種緊張，街上的人比往年同期少了許多——這是花崇和沈?qū)ゎA(yù)計到的，也是無法避免的。

花崇換上了許久未穿的特警服，從警車上下來時，下意識摸了摸腰側(cè)的槍。

夜已經(jīng)很深了，地鐵收班，商鋪關(guān)門，但整個泓岸購物中心仍是燈火輝煌，像一座閃耀的城堡。

購物者大多離開，商場員工仍在忙碌。因為不久之后，這里將通宵營業(yè)，開啟年末大狂歡。

花崇在空曠的中庭走了幾步，和幾名特警打過招呼，略一張嘴，就呼出一口白霧。

洛城不怎么下雪，但冬天氣溫很低，尤其是到了晚上，更是寒風(fēng)刺骨，在戶外待得太久會受不了。

花崇將配發(fā)的圍巾往下巴處扯了扯，一邊聽耳機(jī)里各個小組的匯報，一邊巡視著周圍。

這種任務(wù)以前在特警支隊時經(jīng)常遇上，到刑偵支隊后，就基本上只與惡性兇殺案打交道了。此番與特警、武警合作，倒也沒有半分陌生感。

凌晨，城市變得越來越靜?；ǔ绱炅舜陜龅寐槟镜氖郑且豢跉?，捂住臉，向警車走去。

不想剛一轉(zhuǎn)身，就被人叫住。

那聲音太熟悉了，熟悉到他竟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

柳至秦站在不遠(yuǎn)處，提起手中的熱飲，笑容溶進(jìn)夜色里。

“你怎么來了？”花崇瞳孔輕輕一張，掉進(jìn)了些許霓虹的光彩。

“沈隊把我趕出來了?！绷燎貙犸嫹旁诨ǔ缡稚希罢f我現(xiàn)在是你的助手，不該仍然以資訊戰(zhàn)專家自居，該讓其他人做的事就得放手?！?/p>

花崇接過熱飲，冰涼的手頓時熱起來。

“最重要的資訊已經(jīng)到手，現(xiàn)在確實可以暫時歇一歇了。”柳至秦說著伸出食指，在花崇鼻尖碰了碰。

花崇沒躲，喝了一口熱飲，是巧克力牛奶，也許是巧克力加多了，甜得有些發(fā)膩，“干嘛？”

“你鼻尖都凍紅了?！绷燎卣f。

“是嗎？”花崇說，“沒知覺了?！?/p>

兩人一起向警車走去。柳至秦往一處高樓看了看，輕聲道：“那邊有狙擊手吧？”

“看出來了？”

“憑感覺?！?/p>

花崇很快就將巧克力牛奶喝得只剩下一半，被膩得抿了抿唇。

“嫌太甜？”柳至秦問。

“有點兒?！被ǔ绮幌牒攘?，但又舍不得扔。

“那給我。”柳至秦說：“我喝剩下的?！?/p>

花崇看了看吸管，發(fā)現(xiàn)最上面被自己弄扁了，好在沒有留下牙印。

猶豫的分秒間，柳至秦已經(jīng)將紙杯拿了去，幾口就將剩下的巧克力牛奶喝光。

“是太甜了?！绷燎卣f：“膩?！?/p>

花崇笑，“還不是你多加了一份巧克力。”

“我怕不夠濃?！绷燎匕鸭埍舆M(jìn)垃圾桶，牽住花崇的手試了試溫度，“終于熱起來了?！?/p>

這里不比刑偵支隊的警室，花崇很快將手抽了回來，柳至秦也將雙手揣進(jìn)大衣的衣兜。

不遠(yuǎn)處的武警正在進(jìn)行應(yīng)對緊急情況的操練，腳步聲整齊劃一，在寒夜里格外響亮。

花崇看了一會兒，忽然嘆了口氣。

“還是很擔(dān)心嗎？”柳至秦問。

花崇“嗯”了一聲，“這幾天我一直在想，就算我們再仔細(xì)，可能也無法完全避免傷亡。但如果提前出擊，在準(zhǔn)備不足的情況下，極有可能打草驚蛇，自亂陣腳。還有，我們現(xiàn)在加強(qiáng)了泓岸購物中心等地的安保級別，他們會不會臨時改變計劃，去襲擊其他地方？”

“如果真是那樣，我會第一時間得到情報?！绷燎卣f。

花崇默了幾秒，仍是有些不安，“那就好。”

??

“你真的不打算走？”連烽陰沉著臉。

“好戲馬上開場?！表n渠說：“我買了票，有權(quán)力留下來?！?/p>

連烽嘆氣。

“你嘆什么氣？”韓渠冷笑，“他們已經(jīng)上鉤了，你還有什么好擔(dān)心？連烽，這場較量橫豎是我們贏，他們根本沒有勝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