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真的不清楚?!鼻翊罂鼡u頭,“孟小琴工作很忙,早出晚歸,周末也很少休息,按理說邱國勇沒有單獨接觸她的機會?!?/p>
天又黑了,痕檢那邊尚未查出結果,整個科室都在加班。重案組這邊,眾人也仍在忙碌。
花崇走出辦公室,獨自靠在走廊的墻上。
孟小琴,孟小琴。
這個名字就像咒語一般,在他腦子里揮之不去。
夜已經很深,他抽出一根煙,叼在嘴里,沒有點燃。
在道橋路的摸排幾乎可以說沒有進展。邱大奎堅稱沒有殺害徐玉嬌,那么必然有人將徐玉嬌一案的兇器榔頭悄悄放在窗外的工具箱。但住在周圍的居民卻說,近期沒有看到可疑者出現(xiàn)在邱大奎家附近。
花崇閉上眼琢磨。
出現(xiàn)這種情況無非兩種可能:第一,兇手隱蔽得極好,運氣也好,確實沒有人看到“他”;第二,居民們在撒謊,在集體包庇兇手。
花崇搖搖頭,很快排除第二種可能。集體犯罪的案例不是沒有,但非常罕見,道橋路居民不存在集體犯罪的動機。
深夜的走廊很安靜,花崇離開倚靠的墻壁,開始來回踱步。
有沒有第三種可能?
有人看見了兇手,卻沒有意識到?
花崇腳步一頓,居民們的回復充斥耳間。
“沒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真的沒看到。”
“邱大奎家那條巷子來來往往都是人,可疑的人?沒有沒有!”
“員警同志,你真是為難我老婆子,上下過路的都是街坊,我可不能隨便亂說?!?/p>
……
如果兇手正是長期生活在道橋路的人,那“他”經過邱大奎家,對周圍的居民來說,就根本不算什么稀奇事!
花崇心跳加快。
徐玉嬌一案同理,當時居民們也說,14號晚上沒注意到什么可疑的人出現(xiàn)。
老街坊從面前經過,當然不是可疑的人!
若兇手真是土生土長的道橋路居民,那一些疑點就能解釋了。
“他”非常熟悉道橋路的小街小巷,知道哪些監(jiān)控早已損壞,哪些尚在工作?!八敝斏鞯乇荛_了所有攝像頭,又或者并沒有避開——“他”出現(xiàn)在攝像頭里是合理的?!八笔煜で窦?,也熟悉邱家附近居民的生活習慣,甚至熟悉荒地,“他”知道不會有人去荒地,尤其是晚上,在那里殺死徐玉嬌根本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八币仓朗裁磿r候將兇器丟進邱大奎的工具箱不會引起懷疑,就算警方開始排查,“他”也不會有暴露的風險……
花崇深吸一口氣,目光深邃而復雜。
道橋路東里巷,陳巧惡聲惡氣地喊:“你能不能理點事?回來就關在屋里盯著電腦,電腦有什么好看?家里這么多事不做,你是有多金貴?。磕敲唇鹳F趕緊嫁個有錢人當少奶奶??!我生你有什么用!你給我馬上出來,把你弟換下的衣服洗了!”
孟小琴疲憊地打開臥室門,穿著洗得泛白的舊T恤,兩眼無光,頭發(fā)松散地搭在肩上,全無白日工作時的干練與氣質。
“好。”她捋了捋頭發(fā),輕聲道。
陳巧繼續(xù)念叨:“不是我說你,女人光鮮不了幾年的,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樣子,30歲的女人哪個要?你嫁不出去怎么辦?你弟怎么辦?”
孟小琴蹲在地上,將孟俊輝換下的衣服一件一件放進盆里,正要站起來,孟俊輝從浴室里出來,將手里的布料往孟小琴臉上一扔,嬉笑道:“謝了啊姐?!?/p>
孟小琴避開,那布料掉在盆里,是一條剛換下來的內褲。
“愣著干什么,趕緊去洗!”陳巧催道。
孟小琴閉上眼,將滿目絕望、仇恨、痛苦關在眼底。
她的世界,生來就是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