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有男友嗎?”
徐強盛面露驚色,幾秒后平靜下來,沉沉地搖頭:“沒有的?!?/p>
“你們并未住在一起。”花崇說:“有沒有可能是她有,你們卻不知道?”
“不會。玉嬌有什么事從來不會瞞著我們。如果有男友,她就算不告訴我,也會告訴她母親?!?/p>
問詢室靜下來,花崇打量著徐強盛,旋即話鋒一轉(zhuǎn),“剛才我們在徐玉嬌的同事處了解到一件事——她每年出國旅游的次數(shù)不少,光是去年一年,就去了尼泊爾、印度、巴基斯坦、希臘,今年春節(jié)還去了俄羅斯。而您也說她周末經(jīng)常自駕游。徐玉嬌很喜歡旅游?這算她閑暇時的愛好之一?”
徐強盛神情有一瞬的不自然,“是,是,她從小就喜歡旅游?!?/p>
說完又刻意強調(diào)道:“但她每次旅行都跟銀行請過假,錢也是花我們自己家的,絕對不是公款旅游?!?/p>
花崇點頭,又問:“關(guān)于可能傷害她的人,您有沒有什么頭緒?”
徐強盛的目光頓時黯淡下來,右拳狠狠砸在額頭上,“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和她母親把她捧在手心里養(yǎng)大,她想要什么,我們都給她,唯獨忘了教她保護好自己。剛上大學(xué)時,她一個人去了西藏,徒步到墨脫,后來膽子越來越大,說什么一路上都有好心人幫她,讓我們別擔(dān)心。我后悔啊,如果當(dāng)年我就好好跟她講理,讓她明白這個社會的惡,說不定現(xiàn)在她就不會被惡人所害。她今年才28歲,我和她母親只有她這一個女兒……”
離開問詢室,花崇點了根煙靠在露臺的欄桿上。
他剛脫掉制服,一身煙灰色襯衣加休閑褲,夾著煙的手指上生著薄繭,肩膀放松地垂著,襯衣下擺順著腰線收入褲沿,身形修頎,乍看有些懶散。
“這家人挺怪的?!鼻蹈ǔ缫烁鶡煟瑓s別在耳后沒抽,“說他們親密吧,女兒丟了三天,當(dāng)父母的居然不知道。住在同一個城市的話,別家的兒女周末好歹會回父母家打一趟,徐玉嬌呢,一到周末就鬧失蹤??烧f他們不親密吧,徐強盛的情緒又不像是裝的。而且銀行客戶經(jīng)理的薪酬與業(yè)績掛鉤,徐玉嬌三天兩頭請假,哪有什么業(yè)績,看著風(fēng)光,但收入不高,平時的開銷都由徐強盛夫婦供著?!?/p>
花崇沒接他的茬,“徐玉嬌喜歡旅游,你說她是偏重人文歷史,還是偏重自然風(fēng)光?”
曲值一愣,“這和案子有聯(lián)系嗎?”
“我猜是人文歷史?!被ǔ缒肓四霟燁^,“走,通知痕檢科,去她家里看看?!?/p>
徐玉嬌位于悅舞社區(qū)的住處是一套小洋房,上下兩層,外面還有一個不大的花園。痕檢師將小洋房里里外外檢查了一遍,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家里非常干凈,連一個陌生腳印都沒有?;ǔ鐩]進屋,和曲值去找物管調(diào)監(jiān)控錄影。
社區(qū)的監(jiān)控號稱全覆蓋,7個攝像頭顯示徐玉嬌在13號早晨7點52分離開社區(qū),之后再未回來,小洋房也沒有其他人進出過。
視頻上的徐玉嬌穿的正是遇害時的衣服,肩上挎了一個coach包,而這個包并未出現(xiàn)在遺體附近。
兇手拿走了包、現(xiàn)金、手機等物,卻將銀行卡與徐玉嬌的身份證留在現(xiàn)場。
這也正是分局一早就能確定徐玉嬌身份的原因。
亦是花崇與徐戡討論過的疑點。
“劫財劫色?!鼻嫡f,“這兇手的反偵查意識還挺強,到現(xiàn)在也沒把包拿去二手奢侈品店銷贓。”
花崇回到小洋房入口,戴上鞋套與乳膠手套,目光在整潔的客廳逡巡,“兇手拿了包,卻沒有立即銷贓,的確是具有一定的反偵查意識,知道這種奢侈品一旦銷贓,就會被我們鎖定?!被ǔ鐏砘仵獠?,“既然如此,為什么要留下徐玉嬌的身份證?”
“便于我們查找尸源?”曲值問:“在目前的技術(shù)下,查找尸源并不困難,但比對DNA需要時間。一般兇手拖延時間都來不及,他為什么要幫我們?”
“這個案子查到現(xiàn)在,看似沒有線索,其實線索非常多?!被ǔ绨欀?,“但這些線索像一團亂麻,并且互相矛盾,很多地方與常理相悖,難以理清。比如你剛才說,他既有反偵查意識,又把被害人的身份證留在現(xiàn)場。這說明他根本不怕我們從被害人身邊入手?!?/p>
曲值跟上花崇的思路,“兇手與徐玉嬌并不認識?不管我們怎么查徐玉嬌,都查不到他身上去?”
“但這也說不通?!被ǔ绲溃骸叭绻煊駤杉捌溆H友都不認識兇手,那就只剩下兩種情況。一,徐玉嬌出現(xiàn)在道橋路時,剛好兇手也在。徐玉嬌一身名牌,面容姣好,兇手臨時起了歹心也說不定。但兇手隨身帶著家用榔頭、刀具、避孕套又與‘激情殺人’不符。另外,如果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兇手為什么要虐尸?二,兇手認識徐玉嬌,而徐玉嬌并不認識他,簡而言之,他是個跟蹤狂。但如果兇手經(jīng)常跟蹤徐玉嬌,那必然在徐玉嬌上下班的路上、家和公司附近留下蹤跡。道橋路的監(jiān)控不頂用,但新洛銀行周邊的探頭都是高清的。技偵正在排查,目前沒有發(fā)現(xiàn)有跟蹤嫌疑的人?!?/p>
“那怪了。”曲值嘆氣,“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p>
“嗯?”
“這案子難破。”
花崇笑了笑,“好破還需要我們重案組?”
曲值蹲在沙發(fā)邊,手指在茶幾沿上一抹,“徐玉嬌這姑娘還挺愛干凈。社區(qū)物管說她從來不請鐘點工,掃除都是自己做,家里沒來過客人,難怪痕檢師說沒有外人的腳印。這倒挺稀奇的,你說她一白富美,怎么就不請個傭人呢……哎花隊,你上樓去干嘛?”
“去證實一個猜測。”花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