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彼時：第二十四章

沒想到事情會超出自己預料的變得如此復雜。他還沒直說自己是誰就已經(jīng)引起了如此多的質(zhì)疑，如果說出來，怕更要被人當作是用心險惡了吧。五年的時間，真的會讓曾經(jīng)存在的友情和親情變得如此不堪一擊嗎？

看著前方，燕飛突然迷茫了。蕭陽認出他的事情讓他以為那些人也會如蕭陽一樣輕易地認出他的這副身體里真正的靈魂。但何開復給他兜頭澆了一盆加滿了冰塊的冷水。那么那三個人呢？蕭陽臉上的兩個巴掌無疑又是一盆冷水，他甚至不敢去猜那兩個巴掌也許是另一人打的?；蛟S，從一開始，他就應該完全擺脫掉自己的本性，以“燕飛”該有的方式來繼續(xù)活下去。

可那樣的話，鐘楓呢？鐘楓又該何去何從？他明明就是鐘楓，只不過，套了一件燕飛的外皮。但，別人卻不認得他了。書上那些什么“哪怕是燒成灰我都認得你的”的誓言根本就是作者杜撰出來的。事實上，沒有人能認得出，人們只會相信雙眼能看到的表面。哦不，除了小陽。也許是因為還沒有正式步入過社會，沒有見識太多的人性的黑暗面，算得上是純潔的小陽就認出了他，并且毫不懷疑地相信他的話，相信他就是鐘楓。他該笑還是該哭呢？

車內(nèi)的氣氛太壓抑了，焦柏舟和衛(wèi)文彬都很受不了，他們突然很懷念和燕飛斗嘴的日子。一陣短信鈴聲，燕飛回神，意識到是他的短信。他從包里摸出手機，一看到螢幕上的短信內(nèi)容，他的體溫瞬間冷卻了好幾度。

滑開手機鎖，燕飛點擊短信。

——離開蕭陽，不然要你的命！

號碼是陌生的，燕飛平靜地刪除了這條短信，把手機放回背包。直到牙根沒那么痛了，他扭頭露出一抹笑容：“我今天發(fā)工資，周三晚上蹺課怎么樣？”

看著窗外的蕭陽回神，玩手機的焦柏舟和衛(wèi)文彬抬頭。

燕飛繼續(xù)笑著說：“這個月的收入不錯，這周我做東，給個面子?！?/p>

蕭陽微微一笑：“好啊，我要吃火鍋。”

焦柏舟立刻順著說：“火鍋好。這么冷的天吃火鍋最舒服了?！?/p>

“我要吃辣鍋。”終于有人說話了，衛(wèi)文彬自然是配合。

燕飛道：“那就吃火鍋。不去學校附近的火鍋店，看著就不干凈。蕭陽，你推薦一個干凈的地方?！?/p>

“交給我吧?！?/p>

氣氛活躍了不少，燕飛繼續(xù)延長話題：“改天去買個電煮鍋，咱們可以在宿舍自己煮雜燴菜吃。”說罷還咽了咽口水。

衛(wèi)文彬一聽第一個舉手贊成：“我同意。順便把飲水機也買了吧?！?/p>

“那東西最容易滋生細菌了?！毖囡w的潔癖發(fā)作。

衛(wèi)文彬不滿：“就你毛病多。開水房的水喝起來一股味，要不是因為你以前和我們的關系不好，我們早買了。我要喝純凈水！”

燕飛見他很堅持，還是妥協(xié)了：“好吧，大不了我勤洗著點。”

“水費不用你出。”衛(wèi)文彬立馬諂媚道。其實宿舍里有一個潔癖的舍友還是很不錯的。

“我現(xiàn)在掙錢了?！毙π?，燕飛扭回頭，“那就一起買吧。錢分擔。”

衛(wèi)文彬還想說不用燕飛掏錢，焦柏舟碰了下他的腿，衛(wèi)文彬馬上轉(zhuǎn)口：“好。那不要買太貴的，能用就行?！?/p>

“還是得買有牌子的，不然品質(zhì)沒保證?！?/p>

“那周末就去買?！?/p>

“行啊?！?/p>

車內(nèi)的氣氛不再壓抑，焦柏舟接著又找了一個話題。接下來的路程車內(nèi)的四人算得上是有說有笑的。時間在聊天中過得很快，計程車在學校門口停下了。燕飛掏錢包付錢，蕭陽、衛(wèi)文彬和焦柏舟先下車等他。

付了四十多塊錢，燕飛拿著錢包下車，隨后把錢包塞到屁股口袋里。四個人往學校里走去，沒有發(fā)現(xiàn)左右兩邊有幾個人從陰暗處快步走出來，目標直指蕭陽。

燕飛的背脊突然一陣發(fā)寒，他下意識地向后一看，瞬間神色大變，刀刃在路燈下閃過寒光。千鈞一發(fā)之際，燕飛一個急轉(zhuǎn)身把肩上的雙肩包甩了出去，砸在最近的一位歹徒臉上。同一時間，他左手猛推了蕭陽一把，大喊：“快跑！”歹徒的目標是蕭陽。

被推了一個踉蹌的蕭陽回身一看，全身的血液幾乎冰凍。一伙手里拿著砍刀的歹徒面目猙獰地直奔蕭陽，被燕飛擋住了。

“燕飛！”

焦柏舟和衛(wèi)文彬的驚喊響徹暗夜。

“把蕭陽帶到門衛(wèi)室！”

身上挨了一刀的燕飛頭不回地大喊，一腳踢在一人的腹部，抓住他的手腕向外一掰，那人慘叫一聲，手里的刀掉了。燕飛接住那把刀，不顧那些揮向他的刀，沖到兩名已經(jīng)朝蕭陽舉起刀的流氓跟前就是兩刀。

身后刀風襲來，燕飛抓住被他砍傷的一人轉(zhuǎn)身，砍向他的刀砍刀了那人的身上。慘叫聲順著血水噴出。燕飛的眼睛都急紅了，對著被嚇傻的衛(wèi)文彬和焦柏舟大喊：“快把蕭陽帶走！聾了嗎！”

“噗！”

燕飛的肩膀血水噴濺。

他把抓到的人往前用力一推，擋住幾位歹徒的攻勢，然后迅速彎身提起跌倒在地上的蕭陽把他推到焦柏舟的懷里。這時，又一刀砍在了燕飛的身上。

“跑！”

門衛(wèi)室里有保安拿著警棍沖了出來，焦柏舟和衛(wèi)文彬終于回過了神，抓著蕭陽就跑。蕭陽一個激靈，雙眼赤紅地看著那個孤身浴血奮戰(zhàn)保護他的人。

“燕飛！燕飛！”

“滾！”

燕飛已經(jīng)殺紅了眼。身上的血有他的，有那些歹徒的。保安們加入了戰(zhàn)斗，燕飛的壓力驟減，有人已經(jīng)打電話報警了。被焦柏舟和衛(wèi)文彬拉到保衛(wèi)室的蕭陽大喊地要出去救燕飛，被焦柏舟和衛(wèi)文彬擋在了門口。

“你現(xiàn)在去就是給燕飛添亂！那些人是沖你來的！快給你家里人打電話！”

焦柏舟的臉色慘白，全身都在發(fā)抖。他的話提醒了蕭陽，蕭陽雙手哆嗦地摸出手機，按下老哥的電話號碼，他的手上，帶著血水。那不是他的，是燕飛的。衛(wèi)文彬和焦柏舟看著門口那個滿身是血和歹毒們搏斗的人，他們只覺得自己窩囊透了、軟弱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