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燈光暈黃。

邵衾寒正在房間里洗手，冰涼的水流沖刷著他血肉模糊的右手，裹挾著暗紅的血液流進盥洗室，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最后消失不見。

他扶著水池，低頭喘了口氣，掌心傳來密密麻麻尖銳的刺痛，將他本就起伏的情緒撥弄得愈加翻涌難平。

邵衾寒滿腦子都是剛才血液噴濺的場景，他不知想起什么，閉了閉眼，指尖控制不住的開始微微顫抖，最后踉蹌著走出洗手間，開始翻箱倒柜的找藥。

大部分情況下，正常人可以壓住自己危險的思想，但邵衾寒不可以。

他心中似乎藏著一頭猛獸，正在一下下猛烈撞擊著牢籠，而枷鎖早已搖搖欲墜。

“篤篤篤——”

一陣敲門聲忽然打破了寂靜，外間傳來沈涼的聲音：“你在里面嗎？”

邵衾寒聞言手一抖，藥瓶咕嚕一聲掉到地上，滾進了角落。他抬眼看向門口，有些怔然，一時忘了回答：“……”

沈涼在外面自言自語：“你不說話我就進來了？”

他不喜歡磨磨唧唧，說完就直接推門進來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邵衾寒正一個人坐在床邊，而床頭柜上則堆滿了亂七八糟的藥。

沈涼見狀腳步一頓，隱隱猜到了什么。他關(guān)上門，走到邵衾寒面前傾身蹲下，出聲問道：“在吃藥？”

莫名的，邵衾寒不想讓他知道這個，偏頭移開視線，胡亂一揮就要把藥瓶收進抽屜，卻猝不及防被沈涼攥住了手腕：“別吃了……”

沈涼看見他手上的傷，力道松了些：“別吃了，對身體不好?！?/p>

這些藥物都是麻痹神經(jīng)的，只能暫時控制住情緒，吃多了傷身體。

邵衾寒盯著他，沒說話：“……”

沈涼拎著一個藥箱，是剛才找張媽要的。他握住邵衾寒冰涼的手，然后用力掰開對方的指尖，卻見掌心滿是被酒瓶劃出的細碎傷痕，玻璃渣都嵌了進去。

唔……

沈涼沉默一瞬，心想果然是人間勇士。他看向邵衾寒：“你是不是該去打個破傷風(fēng)？”

邵衾寒聞言立刻抽回手，擰眉的樣子很是抗拒：“不去。”

沈涼攥住他的手腕，不讓他動，似笑非笑道：“不去就不去，我猜你也不會去?！?/p>

他說完打開藥箱，從里面翻找出鑷子，然后低頭把邵衾寒傷口里嵌的玻璃渣一個個挑了出來，神情認真。暖色的燈光傾灑在肩背上，讓他原本漫不經(jīng)心的氣質(zhì)多了幾分煙火氣。

沈涼把傷口清理的差不多了，卻發(fā)現(xiàn)邵衾寒沒反應(yīng)，抽空看了他一眼，出聲問道：“痛嗎？”

邵衾寒抿唇，莫名感到不適應(yīng)，僵硬搖頭。

沈涼不信，故意往他傷口上按了一下，隨即發(fā)現(xiàn)邵衾寒的手臂肌肉瞬間緊繃了起來，笑了：“你是人，又不是機器，怎么可能不痛。”

邵衾寒發(fā)現(xiàn)沈涼是故意弄疼自己的，胸膛起伏一瞬，莫名堵的慌，略有些惱怒的攥緊了掌心：“我不用你管，出去！”

他眼睛有些紅，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