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條!”
“碰!”
“慢著,我贏了!”
趙旭東正叼著煙和他幾個姑姑姨媽打麻將,一局結(jié)束,剛好來了個電話。
來電顯示是一竄號碼,提示美團(tuán)外送,趙旭東滅了煙起身,示意接個電話,人往陽臺走。
“喂?!?/p>
電話那頭的聲音干凈清爽,不急不緩:“不好意思,今天送到16棟的訂單可能要晚一會兒?!?/p>
趙旭東一下反應(yīng)過來,這是章阿姨粥鋪的專職外送小哥:“哦,可以啊,你……”
還沒說完,那頭晃過點(diǎn)雜亂的動靜,電話掛斷。
趙旭東不以為意,轉(zhuǎn)身走回麻將桌,想了想,還是在微信上給他家駱老板提了個醒:外送小哥打電話來,說要稍微晚一會兒。
發(fā)完手機(jī)一丟,點(diǎn)了根煙,擺動雙臂手動搓麻:“來來來,咱繼續(xù)?!?/p>
這么打了不知道多久,趙旭東的手機(jī)又響了。
他也沒看,一手摸牌一手接起來:“喂?!?/p>
一個很多天沒有聽到、乍然一聽就讓他頭皮發(fā)麻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看看訂單,把定位截圖發(fā)給我。”
趙旭東:“……”
方駱北:“說話。”
趙旭東沉沉地吐了口氣,在他姑媽姨娘的怒罵中滾下牌桌,奔向陽臺,用一驚一乍的賤兮兮的口吻:“老板!老板你竟然還活著!”
方駱北:“看下定位?!?/p>
趙旭東奇怪道:“什么定位?”
方駱北:“我的粥?!?/p>
趙旭東恍然:“哦,那個啊,外送小哥打電話說過了,讓你等一會兒,應(yīng)該很快就……”
方駱北:“很快就要因為廢話太多換經(jīng)紀(jì)人了。”
趙旭東:“……”
這熟悉的配方,趙旭東深呼吸,心里罵著狗逼面上帶著微笑:“好的老板,我馬上!”
掛了電話,趙旭東哼著氣登錄外賣app,在進(jìn)行中的訂單頁面看到了實(shí)時配送定位。
嗨,有什么好問的,那小哥不就在離別墅不遠(yuǎn)的地方么。
簡臨這一架打得不算占光。
陳陽估計是吃了上次在醫(yī)院躺了足足一個星期的虧,這次叫過來幾個跟班,不要臉地四對一。
但簡臨也不虧。
他人是不夠,但有趁手的家伙——動手前,他從小電驢座椅下的置物箱里摸出一根有些分量的可伸縮金屬管。
只帶了人來的陳陽:“你他媽的!”
然后就干起來了。
一方四個人,一方有家伙,最開始只是周旋著稍微動動手,打著打著,火氣都上來了。
春節(jié)的溱水橋是個空城,幾乎沒人,淺窄的巷口容不下五個人群架混戰(zhàn)。
陳陽那伙人是混子不假,但都不善打斗,你上去我退后,我進(jìn)前你往一邊,簡臨占了點(diǎn)地利的光,又有家伙,手還狠,基本沒吃虧。
可惜天時不給力,打架的時候開始下雨。
雨水來得突然又急促,陳陽在路燈下抹了把臉,剛剛被簡臨掄了一背,疼得直抽氣,他火氣匯聚在腦門兒,吼道:“一起上,把他給我按住!”
簡臨一腳揣開個綠毛怪。
綠毛下去又來個黃毛,撲得猛,一下擒住了他拿家伙的那只手,眼看著掙脫不掉就要被后面上來的紅毛按住,簡臨抬腿瞪墻,借力反沖掙脫開黃毛,在積水的路面輕輕一滾。
雨勢大了……
幾個人頭頂身上全濕的,簡臨一身短袖,被不知道哪個毛色的跟班的指甲劃拉到,前臂內(nèi)側(cè)到手背老長的一條。
雨水順著額發(fā)往眼睛里淌,他甩了下頭發(fā),隱沒在暗處的眼睛又沉又亮。
陳陽身后,小電驢在大雨里倒著,一旁的地上鋪著件雨披,雨披下面有他的外套,還有包在外套里的外送餐。
地面堆積著雨水,在路燈的映照下透著濕漉漉的光。
超過送餐時間了,簡臨攥了攥手里的家伙,胳膊繃緊,決定快點(diǎn)結(jié)束。
就在這個時候,巷口路上的水洼被腳步踩散。
有人撐著傘走過來,小電驢旁駐足幾秒,接著停在了巷口的路燈下。
那柄傘是黑的,傘面在燈下渡了層淺色的冷光,傘沿?fù)踝∶婵祝荒芸吹絺阆氯说纳钌L外套、一雙踩在積水里的黑色皮鞋,還有那握著木制傘柄的骨節(jié)分明的手。
身量上一眼能辨出,那是個男人。
這人的出現(xiàn)莫名其妙,讓陳陽覺得礙眼,他不耐煩地扭頭:“看什么看!別看過打架的!滾!”
男人沒滾,也沒動。
陳陽:“滾?。÷牪欢嗽拞??”
傘沿緩緩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