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臨：“你妹的。”

簡來：“你妹的！”

章念念噔噔噔地跑下樓，看著滿地戰(zhàn)果，果斷加入：“浪費(fèi)可恥！不帶我玩兒更可恥！”

簡臨反手一粒生花生，章念念戲多地捂住肚子：“??！”又痛苦地伸手向簡來：“哥哥！”

簡來伸手：“妹妹！”

簡臨抓著門口竹筐里的花生往兩人身上撒。

章念念張開胳膊：“要扔沖我來，不要傷害我哥！”

……

等兄妹三個鬧騰玩兒，店里一片狼藉。

簡來氣笑，給了簡臨一腿：“讓你帶頭！”

簡臨長腿一邁，笑得跳開：“行行行，我的鍋?！?/p>

簡來憤憤：“趕緊收拾！年夜飯還吃不吃了?！?/p>

章念念：“撿花生米五十，掃地三十?！?/p>

簡來：“滾蛋！”

下午，粥店差不多就沒生意了，店門從里面鎖上，簡臨、章念念打下手，簡來掌杓，五點不到，他們的年夜飯就開始了。

簡來作為家里的大哥，率先舉杯：“來吧，又是一年，先碰個杯子。”

三杯盛著果汁的玻璃杯輕輕地碰在一起。

“過年好，過年好?！?/p>

沒有生意、不必為生活奔波，哪怕是一頓飯的時間，也要放下滿身的擔(dān)子和責(zé)任。

簡來難得覺得放松，果汁喝了幾口，開了瓶啤酒。

他一個人喝，邊喝邊和弟弟妹妹聊天，就像那天在店里喝酒吃肉的老油條們一樣，露出愜意而松散的神態(tài)。

這一年真快。

章念念上初中，是個大姑娘了，簡臨也十八，樣子都變了。

不想別的，只看著他們，簡來都覺得一切和從前不同了。

那些用盡全力去生活的日子好像已經(jīng)過去很遠(yuǎn)，如今粥店生意可以，家里也沒什么可操心的，擔(dān)子輕了，生活在不知不覺中走向正軌。

真好啊。

簡來抿了口酒，看著面前的一雙弟妹斗嘴。

章念念說，她一個同學(xué)前段時間通過特殊渠道，拿到了某個明星的簽名。

簡臨：假的。

章念念拿著只雞腿在啃：“怎么可能是假的。我們都對比過了，和粉頭po出來的簽名一模一樣。”

簡臨挑挑眉：“一樣的也未必是真的。”

章念念：“你都沒見過，干嘛那么肯定?！?/p>

簡臨：“影視城專門有人賣假簽名，你不知道？”

章念念一臉驚訝地去拿手機(jī)：“不會吧，我問問小羽，看她從哪兒搞到的簽名?！?/p>

簡臨抿著笑喝了口果汁，眼尾閃過的狡黠透著點壞。

大冬天，空調(diào)暖氣下面，他就穿了身短袖，胳膊肘在桌沿松垮垮地一撐，哪兒哪兒透出的都是混雜著力量感的朝氣。

簡來早發(fā)現(xiàn)了這些變化，不止一次的感慨，小孩兒大了。

或許是酒精的作用，要么是太放松的緣故，簡來看著簡臨，順口就問：“你沒談女朋友？”

喝著果汁的簡臨一愣，低頭發(fā)微信的章念念豁然挑頭，兩人異口同聲：“?。俊?/p>

簡來胳膊一伸，重重地搭在簡臨肩上，瞇眼：“小伙子，說實話，平常拍戲的時候，那么多小姑娘，有沒有和誰看對眼?！?/p>

章念念起哄：“哇哦~”

簡臨聳肩頂開簡來的手，用果汁換掉了這位大哥手里的啤酒：“不能喝就少喝兩杯。”

簡來轉(zhuǎn)著手里的果汁：“我這是關(guān)心你?！?/p>

簡臨實在道：“你還是關(guān)心錢吧?！?/p>

簡來：“有道理?！?/p>

章念念抗議自己不能聽八卦：“唉！你們這些人，我想聽談戀愛，誰要聽錢啊。”

簡臨示意她的手機(jī)：“問到?jīng)]有?！?/p>

章念念立刻低頭回消息：“哦哦哦，簽名，那個簽名……”

玻璃門外，暮色降臨，除夕的禹州城迎來靜謐的空曠，家家戶戶都在團(tuán)圓。

六點多，章念念就吃不下了，靠著椅背和同學(xué)發(fā)祝福微信。

簡來兩瓶就暈，晃著身體摸去衛(wèi)生間。

簡臨在收銀臺后面撕下訂單紙，準(zhǔn)備送餐。

章念念吐槽：“不是吧，誰啊，大過年沒飯吃喝粥？哪個劇組訂的嗎？”

簡臨掃了眼訂單地址：溱水橋的小別墅，16棟。

他轉(zhuǎn)身去廚房：“不是劇組?！?/p>

是那位傳說中獨自過年的老板。

給這位老板訂餐的下屬貼心過頭，這次竟然在備注上寫：除夕夜，團(tuán)圓日，送餐小哥能給我獨自過年的老板唱一首《難忘今宵》嗎。

簡臨：你訂個一百二的餐，哪兒那么多要求。

簡臨拎著外送袋從廚房出來，椅子上外套一順，推開店門。

章念念抬頭掃了眼，看到簡臨短袖下的胳膊，突然坐起來：“喂！你也醉了？穿那么少！”

簡臨擺擺手，玻璃門合上。

一路過去，沒車沒人，空的很，小電驢開到最快，一刻鐘就到了溱水橋的小別墅。

還是上次的門衛(wèi)，認(rèn)出簡臨：“今天還做生意呢？”

簡臨登記完，笑笑：“你不也還在開張嗎?！?/p>

門衛(wèi)：“我孤家寡人一個，哪兒都能過年，上班一樣過年?！?/p>

簡臨把一個袋子遞進(jìn)門衛(wèi)亭的窗口：“嘗嘗看?！?/p>

門衛(wèi)大叔一愣，往袋子里一看，是幾份裝在外賣餐盒里的小菜。抬頭，小電驢已經(jīng)開進(jìn)去了。

大叔推門出去，嚎了一嗓子：“我沒飯吃嗎？要你給？”

小電驢上的身影沒有回頭，擺了擺手：“愛吃不吃?！?/p>

大叔合上門，看著桌上的黃色外送袋哼笑：“哪兒來的小鬼?！?/p>

粥店來的小鬼把車停在了16棟門口。

和上次不同，夜色下的16棟門外只有路燈，整棟房子陷在烏泱泱的漆黑中，被周圍亮著燈合著人聲笑語的家庭團(tuán)團(tuán)包圍。

簡臨拎著外送袋抬頭看了一眼，突然就能理解訂單備注上的那些話了。

這是有多孤家寡人才會到這種程度。

他走過去，按鈴，和上次一樣，大門只開了條縫，一點光亮從門內(nèi)透出。

簡臨伸手，把餐盒遞進(jìn)去，一起傳進(jìn)門內(nèi)的，還有他帶著善意的干凈的嗓音：“過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