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臣胸膛上的肌肉顫了一下,抓住他的手,啞聲說:“他沒這么早起床。”做為一個合格的奶爸,他對兒子的作息還是比較了解的。
楚廣玉笑了笑沒再說,與他靠在一起,靜靜地聽著窗外的雨聲。
秋雨十分寒涼,因為這場雨,北京的氣溫都降了好幾度,家里人都穿上了長衣長褲。
司球球就穿得更多了,薄薄的小棉襖也換了厚一點的,路鴻羽的母親比較細心,薄的,中厚的,冬天的厚棉襖,用棉花一層層手工鋪上去的,每一樣都做了兩件,足夠小家伙穿完這后半年的了。
司家里人多,小家伙醒來后,一群人圍著逗樂,可把這人來瘋高興壞了,還自己在小床上翻了個身,手腳并用地亂爬了一氣兒。
司錦程昨天得了哥哥們的禮物,晚上差點高興得睡不著覺,一大早就爬起來就跑去給司球球買了一堆玩具,這會兒正一樣樣地拿出來逗他呢。
“球球,過來,抓到了就是你得咯?!彼惧\程拿了兩個絨毛球,吊在他面前一晃一晃的,司球球特別識逗,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過去了,伸著小爪子就去抓,結(jié)果身體卻不穩(wěn),一下子就撅著屁股撲到了床上,小臉直接埋在他的小被子里了。
圍著嬰兒車一圈的人都被他小烏龜?shù)臉幼佣盒α耍娂娔闷鹜婢叨紒矶核?/p>
玩具太多了,司球球有點應(yīng)接不暇,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時都不知道該選那一個。
楚廣玉在旁邊看得好笑,都有點擔心等他們回家的時候,小家伙樂不思蜀不愿意走了。
司家的人口不復雜,現(xiàn)在也不是逢年過節(jié)的,家里也沒什么事情。宋蘭馥就吩咐兒子說:“你們年輕人在家也無聊,讓司臣帶你出門逛逛吧,改天我再帶你出門認認人?!?/p>
楚廣玉本來就想去查查那個地址的事,但他們剛來,他也沒著急。司臣卻懂他的心思,抓住他的手說:“走吧?!?/p>
“球球怎么辦?”楚廣玉看了看在一堆人中間玩瘋了的寶貝兒子,覺得自己有點多慮了。
果然,小不點看都沒看兩個爸爸一眼,笑得臉都紅了,一個勁地去抓別人給的東西,小喉嚨里哢哢笑得停不下來。
宋蘭馥看見孫兒的樣子臉上就情不禁地露出笑容,對他們揮了揮手,“去吧去吧,家里還有我們呢?!?/p>
楚廣玉兩人只好拋下兒子,出門單獨約會去了。畢竟是在司家的大本營,又是首都,料想應(yīng)該也沒人敢在這地盤上對他們對手,所以就沒有帶保鏢一起出去。
司臣開車,帶著楚廣玉直奔華紹然給的那個地址。就如司臣之前所說,那一片早就拆遷了,前兩年賣給了一家地產(chǎn)商,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變成了一塊堆滿了材料的工地。昨天晚上下了雨,這工地更是無法進入,路面上全是稀泥。
楚廣玉有點想進去看看,但是司臣一直抓著他的手,不讓他進去,“里面很危險。”
確實如此,施工的地方,到處都是建筑材料,還有高空作業(yè)的,關(guān)鍵是人家工地也不會讓他們這些閑雜人等隨便進出。
楚廣玉站在外面看不出什么,只能輕輕嘆一口氣,這條線索估計也要斷在這里了。
“走吧,咱們四處走走。”司臣把手指插進他的指縫里,與他十指緊扣,也不避諱其他人投來的怪異目光。雖然說如今已經(jīng)承認了同性婚姻,但真正能接受的還是少數(shù),更多的人看向他們的目光還是帶著審視以及厭惡的。
楚廣玉點點頭,走一走散散心也好,免得把外面的壞情緒帶回家里。
“我會幫你查一查這塊地是誰家的,別太擔心?!?/p>
“嗯,不說這個了,反正沒事,咱們不如去玉石市場逛一圈,不知道能不能買到什么好貨?!彼鰜淼臅r候帶了小黑蛇和小香樹的小盆栽,金雕帶出來就太招眼了,留在了家里,不過有小香樹在也夠了。
小香樹目前還沒有種進地里,因為它說想出來見見世面,它以前就是一直待在同一個地方,好多年沒有挪動過,本體死亡后,又把樹木的精華轉(zhuǎn)移到一個小枝條上,意識也處于休眠狀態(tài),直到最近才醒來,之后也多數(shù)都是待在大別墅里,是真正什么都沒見過的鄉(xiāng)巴佬。
帶來北京時,楚廣玉在與他商量之后,就給他修剪了一下枝條,這樣方便他們攜帶,樹木幾乎沒有痛感,而且不必要的枝條修剪之后,就能把更多營養(yǎng)集中在主桿上面,所以小香樹對此還挺樂意的。
北京這邊的玉石市場比蘭城當然要大得多,也非常的熱鬧,司臣找了個地方把車停下,一手牽著他,一手還抱著一個盆栽,他們倆個的長相都能打九點五分以上,走在路上總能吸引人們頻頻把目光移過去。
“哇,這里的靈氣好充足啊?!蔽⑽u了一下枝條,把聲音傳給楚廣玉。
“因為這里是首都吧?”楚廣玉用意識地回了一句。這是小香樹教他的,也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他能與小香樹在意識里交流,不過另外幾只小妖精就不行了,做為普通人長大的楚廣玉其實覺得這事挺詭異的。
小香樹指點著他買了好幾塊蘊含著靈氣的玉石,看見另一邊還有一個賭石店,于是十分興奮地讓楚廣玉去試試,有了小香樹這個對靈氣有感應(yīng)的外掛,楚廣玉也是收獲頗豐,當然花錢也跟流水似的。
買了一堆東西,見天色不早了,兩人就準備打道回府。司球球現(xiàn)在雖然能暫時放開一會兒,但如果一整天沒見著爸爸們的話,肯定要在家里大鬧特鬧了,家里都是老人,兩人可不敢讓他們折騰。
正要往回走時,抱著小香樹的司臣突然往回看一眼,眉心折了起來。
“怎么了?”楚廣玉疑惑地看著他。
司臣剛才感覺到有人似乎正緊緊地盯著他們,他的經(jīng)歷使他對這種不善的目光非常的敏感,但等他回頭,卻什么也沒看見。
“嗯?”楚廣玉搖了搖與他牽在一起的手。
司臣搖頭,如實把自己的感受告訴給了他。
楚廣玉可不會覺得這是司臣的錯覺,而且有了之前車禍的前科之鑒,只會讓他更加在意。
“算了,先回去吧。”司臣道。
“好。”
兩人繼續(xù)往外走,楚廣玉站在路邊等著司臣把車開出來時,忽然看見一個熟人迎面走了,不由挑了挑眉。
對方感受到他的目光,立刻看了過來,愣了一下,驚喜地喊道:“廣玉?你來北京了?”
楚廣玉笑著說:“戚學長,咱們又見面了。”
戚尤銳一臉驚喜,連連點頭:“是啊,沒想到咱們竟然又見面了,怎么樣,相請不如偶遇,時間也正好,不如一起吃午飯?!?/p>
“抱歉啊戚學長,我要回家?guī)Ш⒆?,今天不成?!背V玉歉意地拒絕他的邀請,眼看著司臣已經(jīng)把車子開了過來,就打算和他結(jié)束這個話題。
“那咱們約個時間吧,不然每次都約不到你,我也很傷心啊。”戚尤銳跟司臣一般高大,但卻比司臣會說話得多,這話說得即溫柔又帶了點親昵的意思。
這人對表哥有恩,當年與楚廣玉關(guān)系也算不錯,他不好總是拒絕,想了想說:“過兩天吧,到時候我請你?!?/p>
“過兩天是哪天?”戚尤銳笑著追問,顯然沒打算放過他。
楚廣玉說了一個具體的時間,眼見著司臣的車子已經(jīng)停在了身邊,笑著跟他告辭道:“我先走了,到時候再見?!?/p>
戚尤銳只好依依不舍地對他揮了揮手,“到時候我給你打電話,再見?!?/p>
楚廣玉坐上車,迎面就對上司臣的目光,笑著解釋了一句,“以前的學長,是表哥的同學?!?/p>
司臣可不覺得那人是單純把他老婆當成學弟了,做為一個占有欲十足的雄性,任何帶著不良企圖靠近老婆的人,身上都帶著一股名叫情敵的強烈味道!強大的雄性都不會認錯的!不過他這個人,就算感覺到別人對他老婆有企圖,也不愿意開口多問,第一是覺得如果在老婆面前表現(xiàn)得太在意,怕老婆覺得他心胸狹窄,沒有當家人的氣量,第二當然還是怕自己問得多了,老婆不高興。
好吧,司少爺就是一個標準的妻奴,一切都以老婆的感受優(yōu)先。
楚廣玉有點想嘆氣,這人問吧,他也覺得這不算什么事情,只是一個學長而已,這人不問吧,他心里也怪別扭的,怎么司臣就生了這么個性子呢?就算是司爸爸那九曲十八彎,但是樂意表現(xiàn)出來的性子也行啊,這么個悶葫蘆,他真怕有一天把人給悶壞在里面。
回到司家的時候,正好撞上司球球見不著爸爸們要開始鬧了,他玩了一上午,剛喝了奶就開始犯困,但睡前沒有看到兩個爸爸,大約是心里有些害怕,一直鬧個不停。
宋蘭馥正要打電話,看見他們倆進來,趕緊說道:“來了就好來了就好?!痹俨粊?,她該心疼死了。
見到了兩個爸爸,司球球總算是安心下來,伸長了兩只小手要爸爸抱,憋紅的小臉上全是委屈。等楚廣玉把他抱在懷里,司球球哼哼唧唧兩聲,眼皮就直接黏在了一起,呼呼睡了過去。
“也真是奇了怪了,這么個小不點真這么能認人啊?一到他爸爸懷里就這么乖了?”今天沒課又不用上班的司錦程賴在家里逗小孩,他以前也覺得小孩好麻煩,吃喝拉撒全要人照顧,而且一個不好就又哭又鬧,沒想到他們家這個小侄子倒也沒那么麻煩,就是太依賴他爸爸了。
“你好意思說別人,你自己小時候不也一樣,有一次你爸媽有急事不能照顧你,托我照顧你一晚上,結(jié)果鬧得全家人都沒得睡,忘記了?”宋蘭馥在他腦袋上笑敲了一記。
“二伯母,這種成年舊事,就不要拿出來說了嘛。”司錦程不好意思地撓了一下頭,忽然覺得好像自己一直跟司球球是一個待遇的啊……
其實他的感覺是正確的,司球球沒出生之前,他一直是家里最小的小孩,家里人都可著勁地把他當成小寶貝逗弄了,不是一個待遇是什么啊。
司球球很快就在楚廣玉懷里睡熟了,小饞鬼做夢都在吃東西,捏著小拳頭往自己嘴里塞。
“把他放到床上睡吧,快來吃飯?!彼翁m馥見飯菜已經(jīng)擺上了桌,就招呼眾人轉(zhuǎn)移到飯廳。
楚廣玉依言照做,上了餐桌時,見老爺子沒過來,才知道爺爺年紀大了,每一頓飯都是需要精心準備,他就時常在自己的院子里吃了,并不過來。
飯桌上宋蘭馥隨意地問了一句他們上午去那里玩,聽到司臣說的那個地址,下意識地皺了一下眉。
楚廣玉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了她表情有些不對,忙追問了一句,“媽,你是不是知道那里是怎么回事?”
宋蘭馥愣了一下,搖頭笑說:“不知道,就是想說你們倆什么地方不好去玩,去一個工地,真是想不通你們年輕人在想些什么?!?/p>
她這話說得有道理,但楚廣玉卻感覺到似乎有些不對,轉(zhuǎn)頭看一眼司臣,司臣的眉心也折了起來,心中越發(fā)覺得這事有問題。
吃完午飯,楚廣玉有心想要問問司臣是怎么回事,結(jié)果司臣和宋蘭馥卻一起消失了,這更加深了楚廣玉心中的疑惑,他又想起自己懷了司球球的事,就是宋蘭馥最先發(fā)現(xiàn)的,這個疑惑就越滾越大……
他原本并不是很在意自己的身世,他想要查清楚這一切,只不過是想弄明白母親當年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楚家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為什么他沒有楚家的血源,卻陰差陽錯地進入了楚家。
捏了捏抽痛的額角,他發(fā)現(xiàn)一直以來是自己想得太簡單了,自己的身世和當年孩子抱錯的事件肯定有關(guān)聯(lián)的,他想要查其中一件,就必定也會將另外一件也帶出來……只是他一直以來拒絕去思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