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次楚嘉德還靠他背后的大樹把事情抹平了呢?你打算怎么辦?”楚廣玉問道。
季重安怔了怔,而后無奈地嘆了口氣,“如果真是那樣,說明我時運不濟,連老天爺都不幫我,也是我太無用,無法為父親達成他的愿望了。”他并非天真的人,權(quán)勢的厲害之處,他是很了解的。
知道了想知道的事,楚廣玉便與司臣起身告辭,不過雙方正式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
倆人出來是偷偷摸摸出來的,回去的時候還算早,正慶幸著不會抓包呢,結(jié)果還沒走進大門呢,就聽到他們家司球球一陣大笑聲,拌著叮叮當當?shù)拟忚K聲亂響,都不用看就知道小家伙手舞足蹈的興奮樣子了。
倆人對視一眼,只好硬著頭皮進門。
宋蘭馥正在逗小寶貝,看到他們倆進來,目光輕飄飄掃了他們一眼,還是那般雍容華貴,倒也沒有一絲怒意,但兩個小輩卻感覺到身上的壓力狠狠一重。
“干什么去了?”宋蘭馥讓傭人給他們端了水來喝,問話的態(tài)度也挺和藹的。
多年的經(jīng)驗告訴司臣,母親這樣肯定有問題,在他們家,每個長輩的性格都不太一樣,但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同樣很難搞。
“出去會了一個朋友,打聽了一些事情。”司臣拉怕廣玉站久了會累,拉著他坐到沙發(fā)上。
“打聽了什么事?”宋蘭馥這次倒真的沒有為難他們,雖然說楚廣玉懷著孩子出門可能會遇上麻煩,但是她也不是不通情理的長輩,天天待在家里對于年輕人來說,確實太悶了點,偶爾出去走一圈也挺好的,反正有司臣陪在,又是在京城這地盤,出不了太大的事兒。
楚廣玉老實地將之前消息都告訴給了她,他原本也沒打算隱瞞的,請司媽媽幫著瞧瞧也好,免得他們什么都不知道,最后反而給司家惹下大麻煩,更何問司媽媽似乎知道很多關(guān)于他的事情。
他說完還特意補充了一句,“我對自己的身世并不沒有那么好奇,只是想幫媽媽弄清楚當年她生產(chǎn)時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楚嘉德因為她去世了,就這樣隨意利用她,我絕對不能容忍?!币f他對自己的身份完全不好奇也不對,只是要怎么說呢,就是他內(nèi)心還是想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來的,父母是誰?為什么他還有那么多奇特的能力?
只是他雖然好奇,卻毫無追查下去的動力,又或者說,在他內(nèi)心深處,有太多比這件事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例如幫母親查清真相,例如不能破壞司家的布局,不可能因為自己而給司家?guī)砺闊只蛘卟幌M约哼@兩個身世奇異的小家伙被牽連進這些事里,等等一切,任何一件事,在他看來都比自己的身世重要了。
宋蘭馥聽完沉默了良久,就在楚廣玉內(nèi)心也有些緊張時,她才問道:“對于楚嘉德他們一家,你是什么看法?”
楚廣玉怔了怔,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沒什么看法,其實我以前跟他的關(guān)系也不是很親近,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多少感受了,他以后若遭遇了什么事,我不可能丟下自己的家人不管,而去管他的事情,最多等他從牢里出來后,給他錢養(yǎng)老?!?/p>
宋蘭馥非但沒有因為他這種在外人看來類似白眼狼的無情話而生氣,反而滿意地點點頭,“你這樣想是對的,這件事情我心里有數(shù)了,有問題我會幫你處理,楚家再來人,你一概不理會就是,至于你說的那個楚浩的身世,等楚嘉德坐了牢再問也不遲?!?/p>
“那會影響司家嗎?”楚廣玉還是有些擔心,他所了解的都是商業(yè)上的手段,至于政治上的事,他還真不敢托大。
宋蘭馥笑著說:“我心里有數(shù)了。”
既然她這樣說,楚廣玉和司臣都放心了一些,這件事情就這樣暫時被他們壓下了。
司球球不知道大人們的煩惱,看見兩個爸爸眼睛亮了亮,伸出兩個小爪子要抱抱,小家伙想爸爸們了。
楚廣玉輕笑了一聲,雙手一托就把人給托了起來。
司球球嘟著嘴在爸爸臉上親了一口,留下一串小口水,然后又仰著脖子要去親另一個,乖得讓人心都融化了。
宋蘭馥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忽然輕輕嘆了一口氣。
“媽,有什么事嗎?”楚廣玉聽見她的嘆息聲,轉(zhuǎn)頭看她一眼。
宋蘭馥猶豫了一下,說道:“還不是你大嫂的事,今天她那個堂妹又來了,把她給直接氣哭了……我都不知道這姑娘腦子里裝的都是什么東西?!本瓦@還想進他們司家的大門?司臣要真找個這樣的進門,她絕對給一起掃地出門。
“那個李靈珠?她又說什么了?”楚廣玉微微皺眉問道。
司臣聽見這名字,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以前他在家的時候,??匆娺@姑娘借著她堂妹的身份在司家進進出出,但私下卻對大嫂十分不尊重,若對方不是個女孩子,他直接就提著她的衣領(lǐng)子把人給扔出去了。
“還不是孩子的事嗎?你大哥大嫂結(jié)婚也有幾年了,一直沒有孩子,都快是三十歲的人了,是該著急了,但也不至于像她說的那么難聽,孩子講究的是緣分,那姑娘的嘴也實在太臟了,要是我有女兒這樣,看我不得抽爛她的嘴巴。”宋蘭馥最護犢子了,無意中聽見這兩姐妹的爭執(zhí),當時就神色冷淡地把李靈珠請出家門了。她又想起那句老話,媳婦娶不好,禍害三代人,還真就是這樣了,這要是家里娶了這么個禍星回來,一家人都不得安寧。
“大嫂想要孩子?怎么之前沒聽說???”楚廣玉十分意外地說道。
宋蘭馥被他逗笑了,“女人家的事,誰好意思給你說啊?!边@也是有個男兒媳婦唯一的弊端了,只能把他當兒子,不能當女兒看待。
楚廣玉頓時尷尬了,之前得知大哥大嫂沒有孩子他也沒有多想,畢竟他也不是在這方面心思細膩的人,他還以為他們倆沒想這么早要孩子,想多過一段時間二人世界呢,哪想到竟然是這樣……
他沉吟了一下說道:“這事交給我吧,麻煩媽你給大哥大嫂說一聲,我找人給他們看看怎么回事。”
宋蘭馥意外地看他一眼,她忽然想到他之前讓人給她送來的珍珠露,又想到在外流傳的關(guān)于他高人身份的流言,眼睛也亮了亮。
雖然別人都認為那只是傳言所以才那么夸張,然而她卻知道,自己這個兒媳婦是真有本事的,別的不說,就說給她送來那些珍珠露吧,效果真是好得不得了,她覺得跟所謂的仙丹也差不多了,用過幾次后她臉上的皺紋差不多全都消失不見了,整個人年輕了一二十歲,看起來真跟年輕的小姑娘似的,弄得她現(xiàn)在出門還得“扮老”一點,以防被人看出來什么,而且最關(guān)鍵的是,這些化妝品用過之后,即使之后不用了,那些皺紋也再沒有長出來,完全不像之前使用的那些化妝品有依賴性,用了好的,對差的就再也瞧不上一眼了。
她心里轉(zhuǎn)著這些念頭,也不過是一轉(zhuǎn)眼的事情,點頭說道:“行,我會去給她說,放心吧?!钡褥`荷有了孩子,性格應(yīng)該會比之前開朗很多,為母則剛,到時候就是為了她自己的孩子,應(yīng)該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連一個堂妹都鎮(zhèn)不住了。
宋蘭馥很快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給了李靈荷,李靈荷并不知道這個弟媳還有這樣的本事,但是對于現(xiàn)在的她來說,這簡直就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被她牢牢抓住了,哪里還敢放開。
“廣玉,太謝謝你,那就麻煩你幫我看看吧。”李靈荷也說不出多少好聽的話,只是目光殷切地看著他。
楚廣玉笑著安撫道:“不用太擔心,我看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p>
“嗯?!崩铎`荷的心情很激動,恨不能現(xiàn)地就讓他告訴自己不能懷孕的真相。
但是楚廣玉沒有修行過,也不是醫(yī)生,當然沒辦法親自給他看,他想了想說:“不過要孩子畢竟是夫妻兩人的事情,所以等大哥回來,和他一起看看吧,也好看看癥結(jié)在哪里?!?/p>
李靈荷也是讀過書的高才生,當然懂得這個道理,聞言立刻點頭說道:“我知道了,安和今天下班會很早,我讓他盡快回來?!闭f完又抿著嘴唇笑了笑,她和司安和感情是很好的,司安和脾氣也很溫和,但是處在司家這樣的家庭里,李靈荷心里的壓力自然要重得多,沒有孩子,不管家里人如何待她,她自己的感覺,就像自己在這個家里還是外人一樣,待不長久的。
楚廣玉點頭,又說了幾句安撫她的話。大哥司安和這人沒什么存在感,性格太溫吞不說,跟司臣也是同一個屬性,嘴上也不怎么會說好聽的。楚廣玉之前還在為司家的未來發(fā)愁過,司臣這一輩都是這副恨不能出生就沒長嘴的性格,都這樣可要怎么接老一輩兒的班兒???不過還好司曜和司錦程雖然也不是嘴甜的,但性格要開朗得多,聽說司堂的另外兩個堂弟也還可以,要不然真得等司球球這一輩出來再接爺爺們的班兒了。
司安和聽說弟媳要給他們夫妻倆看看身體,當然也很開心,笑著說了一句,“謝謝弟媳婦,等有空了我請你們吃飯?!彼穆曇粢彩撬顾刮奈牡模故峭Ψ辖虝车臍赓|(zhì)。
楚廣玉聽到“弟媳”這個稱呼頓了頓,面上笑瞇瞇地說:“那就先謝謝大哥了,司臣之前還跟我說大哥學識淵博,是咱們學習的榜樣,大哥別嫌棄我們沒文化就成?!?/p>
司安和聽見他夸獎自己,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不過他跟他老婆完全就是一個性格,心里有再多本事,嘴上也一句好聽的說不出來。楚廣玉其實有點懷疑這兩么兩個悶葫蘆到底是怎么走到一塊兒的,司大哥又是怎么把同樣悶葫蘆的大嫂追到手的……
這可能和司臣這種悶騷也能追到心意多年的老婆這個疑問一樣,是個千古疑題吧?
司臣心里有點茫然,他不愛說話,也從來沒在老婆面前提過家里人的事,什么時候說過大哥學識淵博,要向他學習這話了?
當然他很理智地沒有多問一句,媳婦說的都是很有道理的,他聽著就行。
代替楚廣玉看病的仍然是被他擺放在桌上的小香樹。小香樹本事很不錯,在近距離“看”過李靈荷和司安和后,枝葉微微顫抖了一下,聲音嫩嫩地說道:“他們的身體沒有問題,只是有些不太相和,可以服用丹藥解決,也可以讓人修們畫個符箓調(diào)和的?!?/p>
楚廣玉頓了頓,小香樹特意指出是人修畫的符箓,那么也就是說白鶴沒辦法畫,或者是他畫出來的不管用……
“服用丹藥和使用符箓有區(qū)別嗎?”他在意識地問道。
“有的,服用丹藥只能讓他們這一次有一個孩子,如果以后還想要,還要再服用一次,用符箓調(diào)和了不相和的地方,就沒有這個限制了。”小香樹認真地解釋道。
楚廣玉明白了,看來暫時只能服用丹藥了。他倒是想一次性幫大哥夫妻倆把問題解決,讓他們也能多子多孫,關(guān)鍵是他們也不認識其他人修啊。
他與小香樹在意識里對話,在外人看來他就是一直保持沉默的樣子,別說當事人司安和夫妻了,就是待在一旁等消息的宋蘭馥都緊張起來,還以為有什么大問題難以解決,卻又不敢打擾他。
司臣見大哥大嫂緊張得臉都白了,伸手抓住他的手,無聲地打斷了他的思緒。
楚廣玉反應(yīng)過來,笑說道:“大哥大嫂不用擔心,你們的身體沒問題,只是有些不太相和的地方,我讓人送一點藥過來,你們倆一人吃一顆就沒事了?!彼[去了他們暫時只能懷一個孩子的消息,畢竟他也無法解釋。如果以后他們想再要孩子,那就再想辦法好了。
司安和夫婦聞言十分激動,李靈荷直接紅了眼眶,司安和也是,忍不住伸手抓住他的手,聲音都變啞了,“謝謝,謝謝你弟媳,大哥謝謝你,你真是我們的救星?!?/p>
他翻來覆去就是這幾句話,楚廣玉本來也挺感動的,結(jié)果聽他喊一句“弟媳”,分分鐘直接出了戲……
給大哥夫婦倆看完身體之后,楚廣玉把小香樹的話傳述給白鶴,這種藥不難,當天白鶴便把藥送到秦叔那里,仍然是秦叔安排人親自把東西送到北京,交到他手里。
于是在看過身體后的第二天上午,司安和與李靈荷就得到了藥,兩人都是心思比較單純的,對弟弟弟媳又十分信任,接到藥幾乎是迫不及待就把藥給吃了下去,半點疑惑也沒有。
宋蘭馥這兩天特意打聽了一下外面關(guān)于楚廣玉的傳言,還真打聽到了一些消息,聽說李瀚池夫妻也終于懷上了。
她之前就聽說過李瀚池夫妻特意去蘭城找兒媳婦求藥看身體,后來李家又發(fā)生那么多事,她都有耳聞,只是她倒是不知道這兩人原來還跟兒媳求過生孩子的藥……
之后她思考了良久,才詢問兩人道:“你們希望這個消息傳出去嗎?”
楚廣玉怔了一下,才知道她具體指的是什么,想了想搖頭說道:“最好還是不要,經(jīng)朋友介紹可以,特意宣傳就算了?!彼窍胪ㄟ@些手段認識更多對家里有說明的朋友,可不是想靠這個做生意,也不想每天有太多人去家里打擾。
宋蘭馥覺得這樣也不錯,叮囑了司安和兩口子一句,就讓他們自己做打算了。
離家里給他們擺婚宴的時間還有幾天,因為這次的宴席很低調(diào),家人都不怎么忙了。司安和與李靈荷商量著,先請他們吃頓飯,不管以后有沒有孩子,也是弟弟一家的心意,他們就是再不通世俗,自己家里的人也不能隨便了。
因為宋蘭馥的批準,現(xiàn)在楚廣玉偶爾也能跟著司臣出門放過風,聽說大哥要請他們吃飯,兩人欣然一起前往。
司安和訂的酒店在北京城里很有名,很多名流富豪都會在這里請客。司安和雖然是個教書的,但他司家長孫的身份在那里,家里的開銷也不用他教書那點工資,他手里還是很富裕的,在這樣的酒店里吃一頓,完全吃得起的。
李靈荷笑意盈盈招呼兩人一起往里走,沒想到迎面就碰上了一個熟人,她那個堂妹李靈珠。
李靈荷的臉色頓時一變,緊接著直接無視了她,帶著兩人繼續(xù)往里走。
但是李靈珠看見司臣眼睛卻是一亮,笑著就迎了上來,“二哥,你來這里吃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