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永逸站在原地,嘴角下壓,眼神陰沉。
他看著司懷的表情,和平時的模樣截然不同。
不遠處越天瀚看得心里咯一下,見越永逸走向一旁僻靜的角落,他悄悄地跟了上去。
樹下,越永逸接起電話,壓著聲音質(zhì)問︰“道天觀的事情怎么回事,直接說那些話是司懷姑姑說的不就行了么?”
“你想要多少錢?”
“什么接不了?你現(xiàn)在居然跟我說接不了?!”
越永逸氣得額上青筋爆了出來,他死死地攥著手機,指節(jié)發(fā)白。
聽見身后的動靜,他猛地轉(zhuǎn)身︰“誰?!”
越天瀚怔怔地看著越永逸︰“哥?!?/p>
他這兩天刷了微博,知道司懷的事情。
但是完全沒有料到這些事居然是越永逸做的。
越天瀚茫然︰“哥,你、你為什么……”
越永逸看了眼不遠處的道協(xié)眾人,一把拽過越天瀚的胳膊,咬牙切齒地說︰“你說為什么?”
“司懷貶低上清觀,侮辱我們,還對師父那副態(tài)度……他只不過是一個小道觀的道士!”
“微博那些事都是他自己做的,我只是把他做過的事情告訴大家。”
“我有做錯什么嗎?”
越天瀚看著有些陌生的哥哥,良久,才干巴巴地說︰“哥,你、你以前不是這樣的?!?/p>
“你是不是有點嫉妒司懷的天賦啊,他是道天觀的觀主,搶不了你的東西……”
越永逸的臉色愈發(fā)扭曲︰“他怎么搶不了!師父什么都依著他,等他意識到上清觀和道天觀的差距,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拜入上清觀?!?/p>
上清觀只看天資,如果司懷來了……
越天瀚小聲說︰“哥,司懷他不像是那種人?!?/p>
越永逸死死地抓著他的胳膊︰“越天瀚,連你都站在他那邊?!”
“永逸,天瀚?!?/p>
張?zhí)炀吹穆曇艉鋈豁懫?,他走到兩人面前,像一個和藹的長輩︰“你們倆兄弟在聊什么呢?我們要上山了,注意一些?!?/p>
越天瀚嘴唇動了動,輕輕地嗯了一聲。
師叔是什么時候來的?
越永逸見張?zhí)炀瓷裆绯?,松了口氣?/p>
他捋了捋道袍︰“我正和天瀚說這些事呢?!?/p>
“走吧,師父?!?/p>
…………
上山后,眾人一整天都沒有休息,接連爬了數(shù)座山,十幾座墳,全是空墳。
直到負責領(lǐng)路的人臉色發(fā)白,張?zhí)炀床艑Ρ娙苏f︰“道友們,先下山吧,佛教協(xié)會的法師們應(yīng)該也到了?!?/p>
走了兩步,陸修之腳步突然停下。
司懷一頭撞在他背上︰“怎么了?”
“有聲音。”
司懷愣了下,豎起耳朵,什么都沒聽到。
片刻后,風聽了,沒了樹葉的沙沙聲,他聽見一陣若有若無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
“有……人……”
“有人……救……命?!?/p>
聲音逐漸清晰起來,不止司懷,其他人也都聽見了。
眾人連忙順著聲音趕過去,很快,看到一個男人躺在地上,他臉上一塊黑一塊白,嘴唇干裂起皮,盯著越天瀚手里的礦泉水瓶,艱難地吐出一個字︰“水……”
越天瀚連忙把水給他。
男人一口氣喝了一整瓶,緩了很久,他啞著嗓子,不好意思地問︰“有吃的嗎?我、我兩天沒吃東西了?!?/p>
又給他一包餅干,男人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見他狀態(tài)好了一些,張?zhí)炀磫柕扩U“你是附近的村民?叫什么名字?”
男人搖頭︰“我、我是市里的,叫錢安國?!?/p>
張?zhí)炀穿U“前兩天就封山了,你怎么上來的?”
錢安國愣了會兒,苦著臉說︰“我、我四天前跟著朋友上山挖筍,分開口就迷路了,今天、呃、今天才突然走出來?!?/p>
聽到他話里奇怪的停頓,司懷聊起眼皮,看向錢安國。
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瘦的皮包骨頭,臉上還有一道疤。
這個疤……好像有些眼熟。
司懷盯著他看,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一個道長突然開口︰“這里有山路通下山,而且你都敢上山挖筍,怎么會在山上迷路?”
錢安國連忙說︰“我說的是真的,我爬到一座山上后,就、就怎么也出不來了,像是鬼打墻,走了好幾遍都回到原路?!?/p>
“那塊地方能吃的東西都被我吃完了……”
說著,錢安國抬頭,忽然看到了人群中的司懷。
他瞳孔驟縮,嚇得一把抓住了張?zhí)炀吹牡琅邸?/p>
所有人都緊緊盯著他,留意到他的反應(yīng),眾人齊齊回頭,望向司懷。
司懷懶懶地說︰“繼續(xù)說啊?!?/p>
錢安國看著司懷,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你、你是司懷嗎?”
張?zhí)炀磫柕扩U“你認識司觀主嗎?”
錢安國擠出笑容︰“我、我在新聞上看見過他?!?/p>
司懷哦了一聲。
張?zhí)炀从謫柀U“那你又是怎么出來的?”
錢安國磕磕絆絆地說︰“我、我在遇到張?zhí)鞄熈?,他、他給我指了一條路。”
眾人臉色巨變,站在他邊上的幾名道士厲聲質(zhì)問︰“你說什么張?zhí)鞄??!?/p>
上一次聽見這個名號,是因為饒水縣出現(xiàn)了紅僵。
錢安國被他們嚇了跳︰“就、就是張?zhí)鞄煱??!?/p>
“和你們一樣,穿著道袍。”
錢□□懵了︰“你們不是一起的嗎?”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張?zhí)炀磫柕扩U“他是不是白發(fā)白須?六七十歲的模樣?”
錢安國點頭︰“你、你也認識張?zhí)鞄焼???/p>
“也?”
張?zhí)炀从謫柀U“你認識他?”
錢安國︰“認識,我以前見過他?!?/p>
“在晉古住了一段時間后,他就去別的地方了,說要云游四海?!?/p>
“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嗎?!”
“知道,叫張、張欽洲?!?/p>
“你說什么?!”
陸修之瞇起眸子。
司懷忍不住湊到他耳邊,低聲說︰“果然,上清觀的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陸修之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