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悅!你怎么了?”
齊悅吐的很厲害,秦衍之無措的拍著他的背,但是齊悅嘔吐的癥狀沒有絲毫緩解,直到吐到最后只能嘔出一些酸水來。
秦衍之看著齊悅瘦弱的身體伏在床邊費力的干嘔,他沒想到齊悅會吐的這樣厲害,心里隱約覺得可能是跟自己剛才的親吻有關(guān)。叫來醫(yī)生檢查,只說沒有查到身體上的病因,跟他說齊悅這個反應大概是因為受到了刺激。
秦衍之心下疑惑,為何他的親吻會刺激到齊悅?但他之后又試了幾次同齊悅親近,齊悅每次都是吐的厲害,這使秦衍之這些天幾乎都不敢同齊悅有太過親密的接觸。
秦家那幾個老家伙對秦衍之的打壓還在繼續(xù),秦衍之也沒辦法整日陪在齊悅身邊,他白天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忙碌,但是每晚都會回來休息。
除了護工過來幫齊悅換藥洗漱,其余白日里大部分時間齊悅都在獨處。
他大部分時間都用來睡覺,醒著的時候就茫茫然的睜著眼睛,發(fā)呆的時間越來越多,是那種幾乎不受控制的不清醒。意識也越來越消沉,齊悅盡量讓自己的樣子看起來正常一些,看上去只是有些沉默安靜,并無異常。
然后沒過多久,齊悅發(fā)現(xiàn)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
他經(jīng)常能看到許靖東陰森森的出現(xiàn),神神叨叨的湊到他身邊對他說話。起先,齊悅覺得很害怕。但齊悅很快發(fā)現(xiàn)如果不去理他,那些幻象沒過多久就會消失不見,于是漸漸的也不太去管他。
齊悅近乎小心翼翼的掩飾著這一切,他知道自己可能是精神出現(xiàn)了什么問題,但他不能讓別人發(fā)現(xiàn)這一點,不然的話他會被帶到醫(yī)院去關(guān)起來。齊悅偏激的想他知道那大概會是什么樣子,手腳都會被束縛起來,甚至還會被電擊,病房里也只有白惻惻的墻壁,那樣的話跟被許靖東囚禁起來又有什么區(qū)別,甚至更令人恐懼。
齊悅變得更加沉默,秦衍之只是覺得他變得更安靜了一些,他咨詢過醫(yī)生,醫(yī)生的答復是齊悅大概還在情緒的恢復階段,需要一段時間來緩沖。于是,盡管情況越來越嚴重,齊悅一直都隱藏的很好。
直到,他的幻象里出現(xiàn)了秦衍之。
這天齊悅看到秦衍之走進來,笑著對他說今天天氣不錯,要不要到院子里曬曬太陽。齊悅剛想開口說好,卻赫然注意到秦衍之的領(lǐng)帶是銀灰色的。那是他昨天穿的那條,齊悅清楚的記得他今天早上出門時戴的那條是深藍色。
齊悅開始覺得害怕,仿佛看到鬼怪一般驚恐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秦衍之,直到過了很久,他消失不見。
接下來的日子里,齊悅開始對所有他看到的秦衍之都不為所動,這使他看上去頂多是冷漠一些,行為舉止并不奇怪。
漸漸的,齊悅開始沉溺于這樣的幻覺。因為幻覺里出現(xiàn)的秦衍之特別的溫柔,會看著他,眼睛里滿滿的都是笑意,這讓齊悅感覺自己仿佛是在被愛著一樣。
盡管齊悅心知不該再對秦衍之存在這樣的妄想,但那畢竟是自己曾經(jīng)渴求了許多年的東西,如今就被放在了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縱然這只是一場幻象,但并不妨礙他貪婪的去多看幾眼。
齊悅甚至開始覺得每一天都有了新的盼頭,睡眠的時間也被他刻意的縮減許多,大多的時間都在靜靜的等待幻覺里那個秦衍之的出現(xiàn)。
幻象出現(xiàn)的時候,秦衍之有時不過是拿了一本書坐在旁邊看,偶爾會抬頭看他一眼,臉上帶著些笑意問齊悅:“在看什么?”
齊悅想說在看你,但是他不敢,生怕一開口這幻象便會消失。
那個秦衍之仿佛永遠也不會因為自己的不理睬而生氣,過了一會兒又問他:“在家是不是待的很悶?現(xiàn)在東北那邊也快冷了,等過些天我們可以去住上一段時間,每天看看雪看看冰燈,好不好?”
齊悅想說好,但是他沒有開口。
接著,他看到秦衍之在那邊無可奈何的嘆氣。
這個時候,齊悅往往都會閉上眼不再去看。
然后就在這天,齊悅看到秦衍之穿得很少的坐在那里,他估算了一下時間覺得這個時候出現(xiàn)的應該是秦衍之本人,沒忍住脫口而出問了句:“你不冷嗎?”
說完,便聽身邊一個女人驚訝的聲音,“齊先生,你在同誰講話?”
齊悅心頭一跳,回頭看過去,發(fā)現(xiàn)那個秦衍之身上穿著的還是夏天的裝束,而現(xiàn)在已是深秋。接著他看著那名護士慌亂的走出去,心中只覺驚慌恐懼。
果然,沒過多久秦衍之便走了進來站在床邊,低頭一言不發(fā)的看著他。
所有的擔心害怕如今都即將成為現(xiàn)實,齊悅只覺一直以來緊繃著的那根弦終于斷開,大顆的眼淚滑落下來,他看著眼前的秦衍之乞求道:“衍之!三爺!求求你!不要把我關(guān)到醫(yī)院里,我沒有瘋!我沒有!”
眼前的人只是皺了眉看著他,抿著唇?jīng)]有說話,卻令他怕得全身顫抖。
齊悅費力的撲到床邊,臉上全是冰涼的淚水,連聲哀求道:“三爺,我只是有些神經(jīng)緊張,我能分的清幻覺和真實,真的!不要把我關(guān)起來,我……”
說到這里,戛然而止,下面的話卻全堵在了喉嚨里。
齊悅伏在床邊,全身發(fā)冷,連嘴唇都開始顫抖。
因為他看到眼前的秦衍之消失不見,另一個秦衍之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門口。
一切都結(jié)束了……
齊悅癱軟在那里,只覺整個世界一片安靜。當所有溫暖幻象全部消失的時候,甚至連現(xiàn)實的冰冷都感受不到了。
朦朧間,是誰沖了過來抱緊了他。
脖子那里濕濕的,也不知道是誰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