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你現(xiàn)在的知識水準(zhǔn),凌一同學(xué),你應(yīng)該再上一遍初中。”林斯移開目光,把懸浮光屏切到筆記模式,在上面畫了兩條相互交纏的線,道:“多核苷酸雙鏈就是……DNA,雙螺旋?!?/p>
這下凌一聽懂了。
“然后你的DNA吞噬了它,將它放在了不轉(zhuǎn)錄的灰□□域內(nèi)。”
凌一:“呀?!?/p>
所以,我很快就能夠痊愈了?”他問。
“理論上是這樣?!绷炙沟馈?/p>
凌一了解林斯的說話習(xí)慣,理論上是這樣,意思就是“確實是這樣”,假如有一絲一毫的可能不是這樣,林斯就會說“不是這樣”。
凌一愉快地瞇了瞇眼睛,又看了看林斯的神色,發(fā)現(xiàn)他也輕松了一些。
“其他人呢?要怎么樣治好他們?”
“需要你的幫忙,”林斯看著他:“實驗室會分析你血液中是否產(chǎn)生了抗體,‘limitless’三期會分析你的DNA,嘗試在其他人身上也實現(xiàn)這種變異?!?/p>
曾經(jīng)被元帥堅決否決的limitless三期,終于重新被拿到了臺面上。夫人和元帥之所以會松口,一是因為現(xiàn)在的情況證明了經(jīng)過基因改造的人體巨大的優(yōu)勢,甚至在病毒的侵入下也能比普通人支撐更長的時間——假如最終也無法研發(fā)出疫苗,就只能通過limitless計劃來和病毒硬碰硬。
另一方面,如今的limitless第三期計劃已經(jīng)不是許多年前,凌一醒來之前的那個第三期計劃了——現(xiàn)在的三期計劃,是以凌一為藍(lán)本的,假如能啟動每個人的DNA,讓它具有一定的自主性,哪怕活性只有凌一的百分之一,都是一個里程碑式的跨越——因為它意味著進化不再依賴自然選擇,整個歷程被人為加快了。
“無論是哪一邊的工作,都需要你的配合,你可能每天要被扎許多針?!绷炙沟?。
“我沒關(guān)系的?!绷枰宦N起唇角笑。
話是這樣說,實際上還是有點慫的,比如他抓著林斯手臂的那只手就緊了一下。
林斯抓住那只不安的爪子,摸了一下以示安慰。
正事說完,林斯明明該走,但是凌一只消因為林斯要走而傷心地垂下眼睛,就又把人留住了。
他打開自己的手環(huán),給林斯看自己在各個星球上拍的照片。
凌一顯然具有非常出色的審美——砂礫行星上三顆恒星同時隱沒在地平線的輝煌落日,冰封星球連綿不絕的剔透雪山,漆黑地表上銀白色的人類飛船,這些行星大都異常荒蕪,它們?nèi)諒?fù)一日自轉(zhuǎn),永不停息,地表沒有生物,所處的宇宙環(huán)境安靜到近乎死去。
孤獨。寂靜、深遠(yuǎn)、永恒的孤獨,但宇宙就是這樣廣闊又孤獨,或許只有曾經(jīng)的地球熙熙攘攘。
除了景色,也有人物照,最漂亮的一張是斯維娜拍的,傍晚的時候,他們駐扎在一個荒漠行星,在背風(fēng)處點起了篝火,上校在和一眾隊員劃拳,凌一坐在最高的那塊石頭上,軍裝勾勒出的身形俐落又漂亮,風(fēng)吹起他的頭發(fā),他對著鏡頭揚眉笑著,身前是明亮的火焰,背后是輝煌的落日。
荒蕪的背景下,那種張揚的美麗與蓬勃的生命卻飽滿到幾乎要沖破螢?zāi)弧?/p>
林斯轉(zhuǎn)頭看凌一,凌一正在說著這顆星球上發(fā)生的趣事,他安靜的時候像童話故事里的人物,現(xiàn)在則不一樣,年輕俊美的面容上有一種特別的神采,像跳動的火焰。
凌一翻到下一張。
“我最喜歡這個,”他道,“一朵玫瑰?!?/p>
林斯把目光放回照片上,這是在宇宙中拍攝的,一朵玫瑰星云。
大團溫暖的星塵組成了它,不同波長的恒星光給它鍍上了色彩,22微米是深紅,12微米是碧綠,一枝玫瑰便這樣綻放在星空中了。
凌一把它發(fā)給林斯:“送給你?!?/p>
離開的這些年,他的聲音也有所變化,與少年時相比,質(zhì)地仍然清澈,卻已經(jīng)不再是孩子的稚嫩音色了。
低了一些,仍是很好聽的,由果汁變?yōu)榱说啤?/p>
隱約的異樣感再次漫上林斯心頭——此時,凌一的一只手挽住他的手臂,半邊身子靠在自己身上,黑發(fā)落在自己的肩膀上,離得極近,甚至呼吸相聞。
小時候,凌一就喜歡這樣。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個半大少年,而是一個成年男人了 ,再做同樣的動作,實在是過于親密了一點,至少他和自己的其他朋友之間并不這樣,不過他和凌一之間也不是友情。
至于親人之間怎樣相處——林斯并不知道,他從少年時代就是孤身一人了。
但當(dāng)凌一抬頭看向他的時候,那種異樣又煙消云散了,美好的生物總有一些特權(quán),沒有人會拒絕小天使的接近,就算是小天使變成了大天使長也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份的糖=w=
微博放了一張玫瑰星云的照片,賊漂亮!
id日更少女小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