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舒將芯片放入智腦讀取,按了按眉心,對唐寧道:“謝謝?!?/p>
唐寧抱臂看著他,直到他將水喝下去才離開。
鄭舒并沒有什么別的動作,只是按部就班地將唐寧剛剛寫好的程式導入整個骨骼的操作系統(tǒng)。
骨骼專案已經(jīng)到了最緊要的關頭,每個人都幾乎不眠不休地工作。項目并沒有強制必須在多長的時間內(nèi)完成,但是就像一道數(shù)學題一樣,做到了最關鍵的地方,即使沒有限制時間,做題者也會不由自主集中全部精力去解決它,絕不會中途放松休息。
因此,鄭舒已經(jīng)連軸轉(zhuǎn)了許久,自然會疏于照顧自己。
這位第五區(qū)的老大在不工作的時候,是一個優(yōu)雅有禮、富有紳士風度與成熟魅力的男人,非常受單身女士們的歡迎。一個這樣的人,不可能不解風情,但偏偏就是他,在唐寧明顯的關注和在意面前,毫無回應和表示。
導入程式之后,他短暫地休息了一下,查看了一下日程表:“骨骼的很多部件都制造完成了,組裝用不了多少時間,我打算明天去地面選人測試?!?/p>
林斯道:“我去?!?/p>
“接孩子?”鄭舒笑。
林斯淡淡“嗯”了一聲。
他的一天在繁忙的研究工作中度過,回到住處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碧迪正在門口站著。
她右手夾著一支細長的香煙,半靠在墻上,微仰著頭,姿勢優(yōu)雅但又略帶頹靡。
“我是來找你簽字的,”她拿出一張紙質(zhì)檔,“順帶告別?!?/p>
林斯看見了文件標題的“冷凍申請”幾個大字,蹙了一下眉,打開門:“進來說?!?/p>
“林,我感到很絕望,”她坐在扶手椅上,一手支著腦袋,嫣紅的唇嘆了口氣,閉上眼,“我們的基地明明建造得很好,可我還是感到絕望,比航行的時候絕望多了?!?/p>
林斯看著她:“為什么?”
她笑了笑:“我看不到繁榮起來的希望,一群科學家們確實在為了更好的未來努力,可我們連人民都沒有,我們?nèi)匀徊皇且粋€社會,只是個團體。已經(jīng)登陸三年了,可我們還沒有一個明確的政體,一切都是元帥和陳夫人說了算,可他們誰都不是政治家?!?/p>
林斯沒有說話,聽她繼續(xù)說了下去。
“有時候,我站在舷窗旁邊,會想,我們?nèi)匀辉谥貜秃叫袝r的生活,可我們卻已經(jīng)不再航行了?!彼橥赀@支煙,放下,兩只手掩住美麗的面孔,情緒有些失控,聲音發(fā)顫:“也許你覺得我莫名奇妙,或是我比之前又更加悲觀了,可我的感覺就是這樣,我的一切工作都沒有意義,我很痛苦,不想繼續(xù)這樣的生活,所以我要睡了,我希望再醒來的時候能看見新的局面。林,很抱歉我不能繼續(xù)為你工作了,你能理解嗎?”
林斯沉默了一會兒,回答她:“我尊重你的選擇。”
碧迪笑了笑:“謝謝。”
得到了林斯的簽字后,她似乎一刻都不想多待,匆匆離開了他的房間,走向代表沉睡的第九區(qū)。
煙屑還留在林斯的桌上,香水的味道也依然淡淡留存,但可能林斯畢生都再也不會看見她了。
休眠艙中的人們被抽出□□,換成特制的冷凍液,之后,他們被時光遺忘,長久封存,身體狀況良好的話,甚至比一百年更久。
過了很久,林斯才起身,準備入睡。
按照一貫的作息,他今晚算是早睡——畢竟明天要去接小家伙,被看出精神狀態(tài)不好的話,是會被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