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這本書被心急的翻書人嘩啦啦翻過，春天緊忙跟來了。

三月很快便過去，四月悄無聲息地輪來。

這個春日過渡的太過自然，李牧澤在放學(xué)的路上摘了三朵花，一朵放在了媽媽的桌上，另外兩朵被沈聽眠夾在了本里。

沈聽眠的本子每天都有新的客人，一個個小字被塞進去，愉悅地手拉著手，排排坐在橫線上。

【4月12日開心的三件小事：

1、媽媽新長出來的頭發(fā)是黑色的。

2、給張叔叔剃了頭，剃頭技能get。

3、牧澤說他今天多睡了二十分鐘?！?/p>

高考前的這段歲月或許是很磨人的。

沈聽眠身為這屆高考的局外人，卻也不覺得輕松。他年齡和閱歷都不及李家父母，對李牧澤總有操不完的心。幸就幸在李牧澤是真的適應(yīng)了高三的節(jié)奏，除了覺少以外，生活節(jié)奏并沒有多大影響。這次小考多了點分，下次少了點分，他都沒有多大情緒起伏，越是高考臨近，就越是平靜。

沈聽眠和他見面的次數(shù)漸漸少了，并不想打擾他。雖然他們現(xiàn)在的相處已經(jīng)十分自然，就好像是家人一樣，李家父母也不認(rèn)為他會對李牧澤造成什么影響，但是沈聽眠心里總有界限，他不想在沒有完全康復(fù)的情況下再讓李牧澤困擾。他們的生活不必緊密，卻也在一個火車上，穿過長長隧道，共同去見那頭的太陽。

他和李牧澤在一起的時光，李牧澤多半也是在學(xué)習(xí)。他有做不完的卷子和習(xí)題，好幾次寫著寫著就趴在桌子上了，沈聽眠就會把他叫起來，要他去床上睡覺，但他往往會繼續(xù)奮斗一會兒，最后跟小雞啄米一樣不斷磕著頭，沈聽眠哭笑不得：“你這樣哪有效率？”

李牧澤一躺到床上就精神了，他苦惱地說：“我只有在桌子上才睡得著?！?/p>

沈聽眠笑著搖搖頭，他說出不公平的話：“別學(xué)了，說真的你很有天賦，沒必要這么勤奮?！?/p>

李牧澤聽樂了，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懶洋洋問他：“那不睡覺也不學(xué)習(xí)，我做什么？”

沈聽眠不和他彎彎繞繞：“要不要？”

李牧澤喉嚨發(fā)干，直直看著他，然后向他伸出手。

沈聽眠握了上去，隨后被李牧澤拉倒在懷里。

完事后，李牧澤從后面抱著他親來親去，沈聽眠的睫毛枕在他的胳膊上，頻率很高地?fù)溟W著。月色是重重疊疊的浪漫，披在他們身上。

“這件事要不要寫進去？”

李牧澤把他摟過來，忽然低聲去問。

沈聽眠怔了幾秒：“你看到了？”

“你每天就貓我旁邊寫這個，我能沒看見？”李牧澤聲音越來越低，最后落在沈聽眠的唇上，“對我真好，三個位置，回回都有我?！?/p>

剛剛互相幫忙的時候沈聽眠都沒有臉紅，這次倒是鬧了個紅臉：“你……”

李牧澤用鼻尖摩挲著他發(fā)燙的耳垂：“今天吃了好吃的蘋果?！?/p>

沈聽眠想躲，沒躲開，李牧澤向上仰了些，唇是熱的，貼在他的耳朵上，融化他緊繃的神經(jīng)：“云很漂亮?！?/p>

沈聽眠要說話，李牧澤卻安撫道：“噓?！?/p>

他說出來最后一條，好像在細(xì)嚼慢咽可口的點心：“牧澤吃了薄荷糖，今天的吻很涼。”

“李牧澤，”沈聽眠用后肘頂他，“你想笑就笑，肚子別一直抖。”

李牧澤也敞快，說笑就笑，邊笑邊抱著沈聽眠親：“你怎么這么喜歡我，對我這么好?。磕阋院笫遣皇且l(fā)展成三件事全寫我呀？”

沈聽眠悶悶地問：“不是你讓我寫的嗎？”

“我哪知道你這么聽話！”

“你說的話！”沈聽眠扭過頭，“我當(dāng)然……”

他回過味來，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爭執(zhí)這種事情，頓感沒出息，氣息弱了不少，最后沉悶地說：“算了，我總是被你帶節(jié)奏?！?/p>

他的眉間落下一個吻。

李牧澤告訴他：“在我這兒你永遠(yuǎn)贏。”

時間變得不再那么緊張，沈聽眠慢慢醒悟，或許在這段原本該緊張的歲月里，最該放松的反倒應(yīng)該是他。于是他開始尋找健康的生活方式，在自己的日記本里，在三件小事的本里，尋找節(jié)奏舒適的快樂。

【4月23日開心的三件小事：

1、他說他看到我寫的東西了。

2、他認(rèn)為在他那兒我永遠(yuǎn)贏。

3、他總是覺得他愛我更多些，他就是個笨蛋?！?/p>

“你是不是罵我了。”

沈聽眠在一堆泡泡里給李牧澤捏背，李牧澤靠在他身上，半躺在浴缸里，半瞇著眼睛哼哼著問。沈聽眠喜歡在李牧澤的背后環(huán)著他，這讓他在某時可以篤定自己將給予李牧澤無限的力量。

“沒有?！鄙蚵犆吣槻患t心不跳，平靜地轉(zhuǎn)移話題，“老薛給我停了兩種藥，我以后一天只有早晚吃藥了?！?/p>

“哦？”李牧澤抬起眼皮，眼睛亮亮的，“好消息啊，壓得這么死。”

他們將身體漂在泡泡水里，好像兩艘緊挨著的小船，在海面上飄浮不定，互相取暖。

“你最近有沒有好消息？”

“好不好的……”李牧澤懶洋洋地說，他舒服地抬抬肩膀，示意沈聽眠再多捏幾下，“那倒是沒有，不過好玩的事情挺多。”

“你說?！?/p>

“老班最近規(guī)定，以后自習(xí)課上廁所，去一次要交一個橫格本?？炜荚嚵?，劉老狗有點焦慮，每天犯煙癮，所以他去批發(fā)市場買了一箱橫格本，就放在桌子底下，每天抽一疊放講桌上……”

說著說著，李牧澤自己就樂起來，咯咯地笑，沈聽眠不給他捏了，嫌棄道：“本來就都是水，滑的不行，你還老笑，我都捏不??！”

“對不起嘛，”李牧澤哼哼著轉(zhuǎn)過身去抱他，“來抱抱?！?/p>

沈聽眠稍稍掙扎，浴缸里的水就溢出去好些，他連忙收住動作，抱住李牧澤驚呼：“誒，動作小點，弄一地水等會兒不好收拾?！?/p>

“沒關(guān)系，”李牧澤親個沒完，“嗯——地我拖?！?/p>

沈聽眠嘬著他的嘴唇，滿鼻子都是香味兒：“你的沐浴液和洗頭膏味道都不好聞，你不這么覺得嗎？”

“覺得，”李牧澤笑出一口大白牙，“下次用你的。”

沈聽眠瞪大眼睛：“我來你家?guī)н@個？”

李牧澤想了想：“那我去你家洗?！?/p>

沈聽眠覺得他又傻又可愛，就笑話他：“你到此一游嗎，要不要刻個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