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征明終于發(fā)現(xiàn)小弟的語氣不對勁,那年他十二歲,目睹了五歲的弟弟被綁架以及贖回來的整個過程,那件事也在他的心上刻下了很深的痕跡。老頭子的做法的確寒心,他還記得回來的小弟連話都說不了,脖子上的勒痕觸目驚心,但老頭子為了看看他有沒有嚇傻,非得讓他說話,他不說,結(jié)果被關(guān)進(jìn)了小黑屋。
作為一個剛從狼窩里出來的小孩,雖然聰明得讓人贊嘆,但驚嚇的程度也不會比一般小孩少,就是這樣還被關(guān)進(jìn)了小黑屋,雙重打擊讓小弟那一年都不喜歡和人打交道。
就連唯一可以安慰他的花栗鼠也被老頭子弄死了,可是他小弟站在那里連眉毛都沒有皺一下,就好像不會說話的機(jī)器人。
章征明一直覺得老頭子心狠,但章家的根基原本是在海外,和黑道有不能分割的關(guān)系,從祖父那一輩搬到大陸之后,這些聯(lián)系才慢慢變淡,后來和媽媽家聯(lián)姻,這個家族才算是真正在世人的眼里張開它豐滿的羽翼。
章征臣沉默了很久,繼續(xù)道:“我曾經(jīng)很害怕,他知道我有了喜歡的人,會不會像弄死一只花栗鼠一樣……”
章征明打斷:“老頭子不會做違法的事情的,小弟你想太多了,雖然老頭子是有點(diǎn)嚴(yán)厲,但你也知道他眼里工作是首位,這一點(diǎn)不是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就達(dá)成了共識了嗎?!?/p>
章征臣沒再說話,他掛了電話在陰暗的樓梯里坐下,沒過多久,手機(jī)又閃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是媽媽,就接了起來。
“小臣,在哪里?”
“我在學(xué)校?!?/p>
章媽媽溫柔地說:“我從美國給你寄了好多衣服,記得穿啊?!?/p>
章征臣應(yīng)了一聲,旁邊是二哥的聲音:“小弟嗎?幫我問好?!?/p>
章媽媽笑著說:“你就不能自己問嗎?”
原來聽到這樣的話,章征臣會覺得很溫馨,但現(xiàn)在的他卻覺得電話那頭的家不是他的,他始終在一個冷冰冰的地方待著,從五歲之后,媽媽離開老頭子之后,這種感覺就慢慢產(chǎn)生了,他們一個個離開,變相地放棄了這個有老頭子的家以及他。
他微微垂目:“媽媽,我會查收的,就要到寢室了,先不聊了?!?/p>
章媽媽連忙說:“好的?!?/p>
樓梯口一片黑暗寂靜,偏偏手機(jī)又響了起來,章征臣想到如果是二哥或者是老頭子他就關(guān)機(jī),結(jié)果是小年的來電。
“哥,你在寢室嗎?”
章征臣的聲音很低沉:“沒在。”
顧小年問:“哥,你怎么了?”
章征臣無聲地?fù)u了搖頭,淡淡地說:“沒怎么?!?/p>
顧小年頓了頓,笑道:“沒在寢室就算了,我沒事了,哥你早點(diǎn)休息啊。”
掛了電話之后,顧小年就決定回去一趟,他哥的反應(yīng)太奇怪了,讓他很擔(dān)心。齊燦正好洗完澡出來,看他準(zhǔn)備離開,著急地問:“怎么了?”
顧小年抱歉地說:“我有點(diǎn)事,得先走了?!?/p>
齊燦剛剛洗澡的時候就在思考人生,有一堆話想說,見小年著急走,也不好堅決地挽留,只好說:“如果可以,早點(diǎn)回來?!?/p>
等顧小年走了,齊燦沒有立即吹濕噠噠的頭發(fā),而是給自己球隊里的好朋友安吉打了個電話。
章征臣在樓梯口坐了一會兒就走了,哪里都有光,但那些光好像照不進(jìn)他的心里,他不想被來往的行人看見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安安靜靜地待著。
等他在黑暗的教室里待了很久的時候,教室的門突然被推開,“哥,你在嗎?”
章征臣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試探著問:“小年?”
“是我,你嚇?biāo)牢伊??!?/p>
章征臣看著那人想開燈,連忙說:“別開燈?!彼幌胱屝∧昕匆娮约捍藭r幽暗的心理,都說表情會出賣自己的心情,這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顧小年沒開燈,但還是準(zhǔn)確地找到位子,坐在他哥旁邊,“哥,你怎么了?”
章征臣沒問小年是怎么找到他的,只是說:“你就為了問我怎么了,就一個人跑回來了?”
顧小年連忙說:“我是擔(dān)心你?!?/p>
其實(shí)是004感覺到他哥的位置,他怎么也不會想到他哥會一個人待在陰暗的教室里,雖然很詫異,但他也沒多想,趕緊跑了過來。
章征臣聞言,心里觸動很大,他伸手摸了摸小孩的頭發(fā),又把身子湊過去,“讓我抱一下?!?/p>
顧小年很體貼地靠近了些,聽到對方開始講一些他從來不知道的事情,他的家庭以及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