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你宣林落音和莫折信來見我，現(xiàn)在，立刻，馬上！”

“莫折將軍……”管家聞言卻是頓了頓：“回主子，方才尚香院的老鴇來話。說是莫折將軍在尚香院會了一個人，她在門外偷聽，覺得那聲音很是耳熟，像是……像是……”

“像誰？”韓焉聞言頓了頓，示意轎夫停步，伸手將轎簾撩開。

“像是二公子。”

那廂管家回話，五個字，清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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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們玩什么呢？”一早起床韓朗就哈欠，拿頭發(fā)去撩撥華容面孔。

華容瞇眼，笑：“如果王爺昨晚沒有玩夠，可以繼續(xù)玩華容?！?/p>

“玩是沒玩夠，不過咱可以換個玩法?！?/p>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太傅玩花樣。

華容心里咯噔一下，臉上卻還是堆笑，右手撐腰起床，替韓朗拿帕子抹臉，一邊拍馬：“王爺趣味高雅，華容一切都聽王爺?shù)摹！?/p>

“那我們就去踏青吧！”韓朗霍然起身，懶腰伸得極是夸張，似乎興致很高。

踏青。

酷日當頭，帶隨從一幫前去踏青，韓太傅的趣味果然是與眾不同。

馬兒們一路狂奔，到郊外一塊野地時韓朗這才伸手，示意眾人停下。

下馬之后他又伸手，大聲：“本王爺尿急，你們急不急？”

“急！”

隨從里面應(yīng)得最大聲的自然是華貴。

“那大伙來尿尿吧。誰尿得最遠，本王賞銀百兩。”韓太傅第三次將手舉高，“嘩”一聲撩開了長衫。

隨從們滿臉尷尬，可也不敢違拗，只得齊刷刷站成一個半圓，紛紛亮劍，一起替眼前野花施肥。

華貴憋尿最久，這次力挫群英奪得賞銀，明明心里樂開了花，結(jié)果收銀票時還是撇嘴，裝作不屑，哼一聲：“比賽尿尿，王爺還真是，形勢如今都緊張成這樣了，還沒個正形?！?/p>

形勢緊張，居然已經(jīng)緊張到華貴人都能察覺！

韓朗大笑，一屁股在草地坐下，擺個更沒正形的姿勢，回他：“你幾時聽說過韓太傅有正形了，笑話。”一邊又指指華容：“我看這個地方挺好，咱們就在這里賞花下棋吧。老規(guī)矩，一局棋一百兩?！?/p>

韓太傅棋簍子之臭是天下聞名，華容連忙咧嘴，伸出兩個指頭：“不如二百兩一局吧！”

“二百兩就二百兩！”韓朗爽快，一招手：“流云，上五子棋！”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韓太傅玩花樣。

這次韓太傅花樣玩得陰險，生生把華總受也繞了進去。

臭棋簍子韓太傅的五子棋技藝卻是了得，一局二百兩，只消片刻功夫他就能到手。

下了一個時辰，華容已經(jīng)輸了九千兩白銀，連眼珠子都發(fā)青。

韓朗嘴巴則是咧到了耳朵，一邊等他落子，一邊閑閑打量四周，感慨：“夏日里野花雖然不多，但風(fēng)韻別具，比華總受不差，華總受你生不生氣？”

華容捏著他的白子，正擔(dān)心這一子下去又少了二百兩，頭也不抬就回：“我不生氣。轉(zhuǎn)眼就會入秋，我花開后百花殺，它們美不了多久?！?/p>

“我花開后百花殺？”韓朗聞言失笑，探手過來，從他腰一路下滑：“黃巢的《詠菊》？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后百花殺……沒錯沒錯，是我見識短淺，菊花一開百花皆殺。咱華總受才是真正的傲嘯天下！”

說完之后他又前傾，舌頭伸出來裹華容耳垂，低聲：“如果我說，我愿意將你這朵菊花養(yǎng)起，養(yǎng)一輩子，你可愿意？”

“愿意！當然愿意！”華容終于落子，臉上也笑開朵菊花：“只要王爺……”

“只要我重新掌權(quán)，放了你家大哥是嗎？”韓朗將他話頭接過，伸手落下一粒黑子：“我知道，咱們?nèi)A總受的真心歷來就不白送，要拿真金白銀來換。不過既然如此，你為什么不問我形勢如何，難道你不關(guān)心不在意？”

“請問王爺形勢如何？”華容果然從善如流。

“我大哥和我，你覺得差別在哪？”韓朗卻答非所問。

“王爺比大公子風(fēng)流?！?/p>

“風(fēng)流……好字眼！”韓朗撫掌：“說得對，我和我大哥最大的區(qū)別就是我死不正經(jīng)。他是正襟危坐的君子，事事計劃周全?？晌?，卻是個老虎追到腳后跟，還有閑心回頭瞧老虎公母的主。”

“君子和浪子，你說……”微頓之后韓朗又將一枚黑子舉起：“這一局棋，到底誰會贏？”

“當然是王爺！”

“聽華總受的！”韓朗高聲，黑子落下，前后夾擊將白子圍住，連成了一線：“二百兩！現(xiàn)在你欠我九千二百兩！”

華容扁嘴，面皮更青，只差沒當堂吐血。

韓朗就更快活了，干脆在地上拔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頭枕上華容膝蓋，瞇上了眼。

“莫折信，信莫折，好名字，但愿你人如其名?！?/p>

這一聲喃喃則是極低，連華容都不曾聽見。

－

同一時刻，韓焉則是忙到手腳打結(jié)，正蹙眉盯著管家：“是韓朗？！你說韓朗去見莫折信？他們說了什么？尚香院的人呢，既然知道是他，為什么不給我拿下，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武功！”

“回主子，二公子去找莫折將軍，是要將軍幫他。可是莫折將軍一口回絕，說是二公子不像大公子，心里沒有‘家國’二字。”

“至于二公子的去向，尚香院也派人去追，可是二公子身邊有十二個高手，很快就把咱們的人給做了?！?/p>

管家的回稟是一喜一憂。

韓焉頓了頓，手指在轎上打叩：“這么說，莫折倒是可信？既然可信，他為什么要瞞著我！”

“莫折將軍和二公子也有前緣。他將這事瞞著主子，反倒是能顯出他的為人?！?/p>

韓焉沉默，對莫折不予置評，過一會才抬頭望天，嘆口氣：“你說老二他能藏在哪？這京城三尺地，可還有咱沒有挖到的地方？”

“回主子，咱們的人真已經(jīng)挖地三尺，一刻都沒閑過，再沒有什么可能的地方漏下?！?/p>

“漏下……”韓焉念著這兩字，食指打叩，越叩越緊，最后忽然停住。

“有一個地方我們漏下了。我家老宅?！彼雌鹱旖?，迎光將眼瞇起：“老二，我言出必行沒馬能追的二弟，你是不是轉(zhuǎn)了性，藏身在那里呢……”

“領(lǐng)人去我家老宅。還有，傳林落音和莫折信來見我。立刻，現(xiàn)在，馬上?！弊罱K韓焉發(fā)話，將手一揮，轎子立刻如風(fēng)，沒進了暑日長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