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處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半夜了,那個殺千刀的還是沒替華容解穴,于是華容只好繼續(xù)笑,笑得花枝亂顫。
華貴看他,鄙夷地上下來回看:“被人嫖慣的人,去嫖次娼而已,做了次攻,那也不用笑成這樣。”
華容上來踹他,比手勢:“誰做攻,我才不做,我偏愛做受,流水的攻鐵打的受,做受才能萬年永在?!?/p>
華貴人氣得打跌,正想拿話噎他,外頭有人“篤篤”敲門。
門開著,敲門只是禮貌,敲完后林落音就跨進門來。
進門后他將手指對準華容笑穴,有些猶豫:“每個人點穴的手法路數(shù)都不同,我不一定能解,說不定反而弄傷你。”
華容比手勢,示意他寧愿死也不愿再笑了。
于是林落音催動真氣,一指按了下去。
笑穴應聲而解,華容身子前傾,往前踉蹌,在栽進林落音懷抱前生生止步。
他比了個手勢,那手勢林落音已經(jīng)識得,說的是:“謝謝?!?/p>
林落音搖頭,示意不必謝,又問:“你不要緊吧?”
華容比手勢,華貴人尖著嗓子翻譯:“我主子說受有受德,做受的第一大德就是要禁得起虐。”
一句話說得林落音無言,華貴只好打圓場,道:“我去弄些酒菜,林大俠你再教育教育我家主子。”
華容又比手勢:“順便恭喜林將軍,王爺這次是要選個耿直不阿的人去守邊疆,而林大俠正是不二人選?!?/p>
林落音苦笑了聲,似乎不愿再提這個話題,于是問他:“上次在你這喝的酒與眾不同,不曉得叫什么名字?!?/p>
華貴按照華容手勢翻譯:“烈酒加青梅和干蘭花,酒的名字叫沒法說?!?/p>
“無可言,酒名叫無可言?!比A容連忙糾正,拿手指蘸水,在桌上一字字寫:“無、可、言?!?/p>
“無可言……好名字!”林落音露出笑意:“沒法言說的滋味,的確是貼切。”
華容沉默。
深秋的風這時從門里透了進來,燭火搖曳,兩人相視而笑,那一刻的情景,忽然間就有了絲曖昧。
一絲無可言的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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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xù)幾日,流云還是沒查到那名刺客的底細,韓朗索性下令將皇上身邊近侍的太監(jiān)宮女全部換班,秘密殲殺。
在韓朗看來,總有人從宮里傳出了點風聲,才會導致這樣的結果。皇帝身邊,疏忽不得。而有些事情,他依然束手無策。
“皇上不肯吃東西?!绷髟品A報。
韓朗閉著眼睛,搖頭。
“皇上說,明兒不早朝?!绷髟评^續(xù)回稟。
韓朗還是閉著眼,搖頭,額頭角落出了細汗。
流年乘機向流云擠眼,流云也很識相,抿下唇索性不說了。這些日子韓朗吃的不多,睡得也越來越少,氣色一直不怎么好。
沉悶了會——
“主子……”流云、流年異口同聲地輕喚。
韓朗揚眉睜眼,淺笑:“什么事情?”
“主子真的要求皇帝大赦大公子?”韓朗知道,他們的大公子指的是韓焉。
韓朗點頭。
流年與流云對視了一下,齊齊磕頭:“請主子三思?!?/p>
韓朗托腮,掃了眼已經(jīng)擬訂好大赦的圣旨:“喜歡三思的人只有兩種結果,其一還被我踩在腳下,不得翻身;其二,這輩子過得也沒什么樂趣了。”
韓朗說到這里微頓,“可惜,大赦的圣旨還沒頒布,我大哥已經(jīng)逃離流放之地了?!?/p>
話音未落,他突地右手中指一彈,毛筆飛射向跪著的流云,流云急忙伸手接住。可惜只接到了半截,另半截已經(jīng)被流年揮刀劈斷。這兩個小子反應上又進了一層。
韓朗滿意地點頭后,若有所思地看著黃綢的圣旨卷軸,背脊上的汗又開始冒涌。韓焉在朝廷最后的一根羽毛——蘇棠也已經(jīng)被自己拔了。
這次逃脫,是不是韓焉還想出什么招呢?
“流年幫我吩咐下,準備沐浴。流云,你去歇息吧?!表n朗索性不想了,決定及時行樂。
兩人領命退出書房,卻在門口停駐。
“主子,華容公子向這邊走來了?!?/p>
韓朗戲謔地笑道:“把門開著,讓他自己進來?!北澈蟮暮挂呀?jīng)全浸濕了袍服。
華容果然不請自進,搖著扇子,裝著風雅作揖施禮。
韓朗眨著眼睛,露出招牌玩味的笑:“華公子果然天下第一受,這么快就恢復神采了?”
華容打手勢,表示對韓朗的贊賞很是受用。
“早知道你如此喜歡受虐,我真該讓你裸身穿上浸泡著鹽水、比你身形小一號衫子,等濕衣服緊貼著你的傷口后,再命人迅速風干,衣服一干,就快速扒掉,絕對能撕掉你一層皮?!表n朗樂呵呵地打趣,“有興趣不?要不我們過會試試?”
華容不知死活地看著韓朗,點頭:“只要王爺開心就成。”
這時,流年神色怪異地進屋,上稟說門衛(wèi)報告說,有人送來了禮物,并威脅揚言非常重要,一定呈上王爺。
韓朗倒沒傳說的那么怕死,叫華容去把禮物帶回。
不一會,華容帶回了一只籠子?;\里有只鳥。是只孤獨相思鳥。
鳥頭頸墜著個不大的紙卷。
韓朗叫流年開籠,捉住鳥,取下紙卷。
“食不知味,夜不成寐,藥不得醫(yī)。”流年輕念。
華容聞言,臉色一變,不大樂意地比道:“不知是哪個相好給王爺送相思來了,真的恭喜!”
韓朗瞇眸,沖下桌案,奪下紙,細辯筆跡,搖頭:“不是相好,是對頭,這只鳥是我大哥韓焉送來的。”
“大哥……”念完這兩字之后他冷笑,將手指撫上大赦的圣旨,臉色開始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