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忙搖頭,否定。
“韓朗既然請您這么下招,一定有他的打算,皇上何苦杞人憂天?”聲音說完后,也不再追逼轉身,走到暗室的深處。
坐在桌旁,依舊只有枯燈相伴,聲音半垂眼簾,摸索出一張紙片。
這紙原是只蠟丸,是他在早餐的粥里發(fā)現(xiàn)的。
紙上寫著:“想重見天日的話,就合作。先想辦法勸皇上赦了韓焉?!?/p>
聲音想了下,將紙靠近火光。
冷漠地看著那紙逐漸發(fā)黑,卷起,燃燒。
雖然,聲音不知道寫這條子的那人是敵是友。
不過他現(xiàn)在只是個聲音,既然有戲可看,他沒必要推辭。
更何況如果真的成了,他……重見天日。很大的誘惑。
而先前皇帝的任性,真是天賜良機。
聲音冷笑,原來每日被韓朗逼著背條條裁斷,也不是一無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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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容醒來的時候,人是躺在床上的。眼珠一轉,認得是自己的房間。
他伸了懶腰,見韓朗就坐在一旁新買八仙桌,嘗著點心。每樣只嘗一口,隨口地嘗,隨心的仍回盤子。
華貴在一旁有像樣地伺候著,如果他的嘴不動,表情不是那么惡毒的話,就更像樣了。
韓朗見華容醒了,從容地向他招手:“我正等你呢,咱們一起去炎楓男娼院玩吧?!?/p>
華容立即坐直了身子,還沒來得及打手勢回答,華貴倨傲無比地搭了腔:“人家王爺和小徒弟鬧翻了,你是個充數(shù)的。可千萬別在臉上貼太多的金子,防止以后一樣棄之如草鞋?!?/p>
王府多嘴的人開始多了。
韓朗決定先不計較,只對華容攤手道:“沒辦法,我沒男人,睡不了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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夤夜。
老王爺府邊門一角落。
“你是做什么的,怎么在這里睡覺?撫寧王早就下過禁令,不能打攪王爺,這里方圓三里連小攤販都不能設立,更別說你靠著王府的墻頭睡大覺了。喂!快起來,起來??!”
其實巡邏的城衛(wèi)嘟囔著叫著一位素衣書生,卻沒人敢靠近他。
挨訓書生張開惺忪的眼睛,雙眸毫無焦點地向瞄了下周圍,打了個哈欠,一股濃郁的酒氣撲面。
奇怪的是這些城衛(wèi)士只是叫醒那位書生,誰也不敢唐突弄醒他。
雖說是小小的護衛(wèi),會看山水的還是大有人在。他們總感覺書生即使寐閉著雙眸,也也有種凜然的氣度,并且這氣度天成,和衣衫打扮絕對無關。
因此,他們只能嘹開嗓子吵醒他,不敢輕易得罪。
醉書生揉眼,似乎是沒搞清問題,一副打算想繼續(xù)倒下睡覺的樣子。
在倒地前,他袖子被衛(wèi)士們一把拉扯住:“喂!再睡的話,就抓你去大牢睡覺嘍?!?/p>
書生眨眼,無奈地起身,注意力似乎依舊不能集中,人卻好似清醒了很多。
磨蹭了半天,他終于搖晃身子地消失夜色中,招呼也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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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鼓響。
偌大的寢屋里,回蕩著肥胖的老王爺雷鳴般的打呼聲。
響著,響著——嘎然終止。王爺胖乎乎的球身,來個了激靈、彈跳,猛地他坐直了身,桃木床架嘎吱來回響了好幾次,才停當了下來。
老王爺滿含狐疑地摸摸自己生疼的鼻頭,凝神向床幃外看去。
一介書生,素服滾銀袖,眼似秋潭,月色中緯紗后若隱若現(xiàn),竟不像凡人。
“妖怪!”老王爺大駭,叫聲及時被書生出手摀住,聲音大多被隱沒。
“老王爺,熟人也不歡迎???”摀住王爺?shù)氖?,來人拍拍王爺?shù)男乜?,似給他壓驚。
老王爺“哦”了聲眨眼,安靜地掠了下銀白發(fā)亮的胡須。
“你是誰???莫非知道我肚子餓了,找我吃飯的?”
“你已經(jīng)忘記我是誰了么?”書生望著窗外月光,遺憾地說。
王爺聽后一臉慍色:“我當然認識你啰,誰說我忘記了!”
風透過窗縫吹入,嗡嗡作響。
書生眼露欣喜笑道:“老王爺記得就好,那也一定記得韓家?”
“那是?!崩贤鯛斝赜谐芍竦耐ι?,圓鼓鼓的肚子又好像大了幾分。
“那當年皇后給韓朗下毒的解藥,你可以拿出來了?!?/p>
“你聽誰說我有這個的?”老王爺將被子撩到嘴邊,咬著被角,含糊不清地說。
“你不是答應給我的?”書生似乎有點傷心,“難道你真忘記了?”
“我年紀大了,但是我可記得清清楚楚的!”老王爺拍胸狡辯,“剛才我只是逗你著急一下下嘛?!?/p>
“那好,解藥呢……”書生伸手。
“解藥我已經(jīng)給韓焉了?!崩贤鯛斂s了下胖胖的腦袋,兩腮的肉一晃晃的。
“韓焉……”書生似乎對這個的名字很感興趣,反復念著。
久久,老王爺抱著棉被頭靠著床柱子,開始打鼾。
“老王爺,韓焉我回來了,可解藥你從來沒給過我?!币估锫曇舻腿嵘硢?,正是來自那半醉的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