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工的抱怨帶著強(qiáng)烈的怨念。

“今年又是我值班，已經(jīng)兩年沒陪家里人過年，這破排班。”

“誰不是呢？”

很諷刺的是，他們也知道過年的意義。

溫時現(xiàn)在連坐起來都有些費勁，先前的角色扮演中，他幾乎都在復(fù)述記憶中83號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力求讓過去的偏差變小。

但這次不一樣。

靠在床頭，他想了很久，只說了一句話：“我還會回來找你的，一定?！?/p>

最后兩個字很輕，語氣也毫無起伏，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力量感。

簡清嶸靜佇良久，一向看不出多余神情的臉上，如今帶著一絲復(fù)雜，他忽然問出了一個對彼此來說都有些幼稚的問題：“如果你回來了，我認(rèn)不出該怎么辦？”

倘若不是現(xiàn)在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溫時真想揉揉這張臉。不如往日冷硬的臉龐柔和下來的時候，會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脆弱感。

這個時候的簡清嶸是真的很好騙，雖然理智告訴他83號死定了，但簡清嶸還是拼命從細(xì)枝末節(jié)中挖掘83號能活的證據(jù)。

人類不可能有83號這樣明媚的品質(zhì)，每次從實驗室回來，也不見83號叫痛，對方不曾患有無痛癥，有次半夜不小心撞到了桌子，83號還捂著額頭嗷嗚著叫喚了一會兒。

也許，83號真的存在什么特別的身份，比如下凡歷劫的小仙人，童話故事里的某個善良精怪……為了洗腦實驗體，療養(yǎng)院提供的書籍，有專門寫這些的內(nèi)容，還有涉及因果輪回的，告訴他們這輩子受的苦越多，下輩子越幸福。

簡清嶸一向最討厭這些文字描述，唯獨這一次，他想要相信。

“那我們就定個暗號?！睖貢r伸出手和他拉鉤：“有了暗號，你就知道是我了?！?/p>

簡清嶸先是一怔，然后點了點頭。

他的視線飄到了柜子上的書本那里，腦海中被頑強(qiáng)鮮艷的太陽花占據(jù)，簡清嶸唇瓣動了動，剛要說出這三個字，溫時卻先一步開口。

“暗號不能太簡單了?！睖貢r考慮得非常周全：“萬一被別人知道了，或者有人陰差陽錯剛好對上了該怎么辦？”

他現(xiàn)在容貌的不能被記住，要防止冒認(rèn)。

“想到了！咳咳咳……”說話太急，導(dǎo)致氣喘不上來，溫時捂住胸口緩了緩，“等到下次見面，我先在你面前“死”一回，然后原地復(fù)活，方便自證?！?/p>

反正未來在療養(yǎng)院的電梯井，這一切都會上演。

屬于他的暗號，誰都不能模仿。

簡清嶸：“？？！”

溫時發(fā)表完驚悚言論后的一天，除夕到了。

83號活不過大年夜。

闔家團(tuán)圓的日子里，溫時幾乎沒有什么站起來的力氣，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好像聽到了外面鐘聲敲響的聲音。

空靈，有著金屬一樣的冰涼，聽上去又讓人有一種無限接近幸福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