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等蕭玉案想起他何時聽到過這個名字, 一左一右兩扇門同時打開,慕鷹揚和顧樓吟走了出來,顯然是聽到外頭的動靜來看個究竟。
慕鷹揚陰沉著一張臉, 道:“大半夜吵吵鬧鬧, 還讓不讓人休息?!?/p>
常嵐道:“事出突然, 望慕公子恕罪?!?/p>
顧樓吟問:“何事?”
常嵐將方才的話重復(fù)了一遍?!皩m主已親自前往熹園, 兩位少主也去看看吧?!?/p>
聽到“枯骨”二字, 顧樓吟亦是一怔,悄然握緊劍鞘,道:“走。”
慕鷹揚目送三人離去,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
蕭玉案和顧樓吟趕到熹園時, 陸玥瑤所在的屋子里擠滿了人,大多都是身著白衣的云劍閣弟子, 有幾人蕭玉案看著還挺眼熟,大概是曾經(jīng)分過他們烤魚吃。里間有數(shù)個百花宮的仙子圍在床邊,在給陸玥瑤診治。
兩人一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過來,蕭玉案隱約覺得這情景似曾相識, 再聯(lián)系到枯骨二字,他總算想起來了——這和兩年前林霧斂中毒那夜的情形幾乎一樣, 只是地點換成了百花宮,中毒的人換成了陸玥瑤。而他頂著玄樂宗少主的臉,沒有成為眾矢之的,云劍閣弟子對他的態(tài)度與當初截然不同。
“師弟,沈少宗主。”一個長相端正的男子迎了上來。蕭玉案記得此人是顧樓吟等人的大師兄,名為江流遠。江流遠資質(zhì)平平,在云劍閣不算受重視, 但他資歷最長,又常打理閣內(nèi)事務(wù),性情敦厚,頗受師弟師妹的喜愛。
顧樓吟道:“陸玥瑤是如何中毒的?”
江流遠搖搖頭,道:“今日賞花會結(jié)束時,她還好好的,晚上也和其他女修一道用了晚膳。結(jié)果半夜忽然口吐鮮血,痛苦滾地,驚擾了住在隔壁的女修,我們才陸續(xù)知曉此事?!?/p>
顧樓吟問:“她所中確定是枯骨?”
云劍閣上下,無人不知劇毒枯骨。江流遠面色沉重,道:“百花宮的人都這么說,想來錯不了?!?/p>
蕭玉案無聲地彎了彎唇??莨强刹皇鞘裁闯R姷亩舅帲瑑词质强桃鉃橹€是說這只是個巧合?
顧樓吟道:“能解枯骨的解藥只有一種——”
“蛇蝎美人?!标戨x鸞飄然而至,與她一同來的還有云劍閣的醫(yī)修韓莯。
韓莯看到顧樓吟,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樓吟,好久沒見了?!?/p>
顧樓吟垂首道:“韓師叔?!?/p>
兩人先是查看了陸玥瑤的傷勢。陸玥瑤披頭散發(fā),面色灰敗,鼻下嘴角都有血跡,眉頭緊皺,即使是昏睡也難掩痛苦,可謂是狼狽至極。
枯骨想要發(fā)揮毒性必要見血,百花宮的弟子找了半日也未找到她的傷口,最后還是杜離鸞親自出馬,才在她的后脖頸上找到了一條肉眼難以看見的細痕。
杜離鸞和韓莯對視一眼,目光都有些復(fù)雜。韓莯道:“竟能做到如此程度,絲毫線索都未留下,下毒之人不簡單啊。”
蕭玉案似笑非笑道:“下毒不都是這樣的么,哪有下毒還不偽裝,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的?!?/p>
顧樓吟長睫顫了一顫,“確實?!?/p>
韓莯若有所思,道:“沈少宗主說的在理?!?/p>
江流遠道:“杜宮主,韓師叔,我記得今日在賞花會上曾看到過一株蛇蝎美人,可否拿來給陸師妹解毒?”
杜離鸞斂容不語。常嵐道:“實不相瞞,賞花會上的蛇蝎美人,被一位貴客買走了?!?/p>
“買走了?”江流遠不敢相信,“蛇蝎美人百年難得一株,百花宮怎會賣給旁人?”
杜離鸞道:“因為他拿了一件對百花宮而言更珍貴的東西交換。”
“這……”江流遠急道,“那能不能將那位貴客請來,讓云劍閣同他談?wù)??只要他愿獻出蛇蝎美人,什么條件我們都可以答應(yīng)?!?/p>
常嵐道:“江公子放心,已經(jīng)有人去請了?!?/p>
蕭玉案冷眼旁觀,心中大概有了一個猜測。韓莯說的對,能輕而易舉地給陸玥瑤下毒還不留下任何線索,除了那人還能有誰。
不多時,蛇蝎美人的買主被請到了熹園。
像是睡到一半被人吵醒,蕭渡只穿了一件里衣,前襟敞開,外衫松松垮垮披在肩上,表情懶散,看得幾個百花宮女修羞得別過了臉。
顧樓吟低聲道:“又是他?!?/p>
江流遠亟不可待地向蕭渡說明了事情的原委,最后道:“還請兄臺開個價,無論出價多少,云劍閣絕無二話。除此之外,兄臺還將是云劍閣的恩人,若日后有用得著云劍閣的地方……”
“恩人?”蕭渡笑著打斷他,“當你們云劍閣的恩人,恐怕不會有什么好下場吧。”
云劍閣弟子的臉色均是一變,又因蛇蝎美人在蕭渡手中,敢怒而不敢言。顧樓吟看著幾次三番出現(xiàn)的蕭渡,心中疑慮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