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案合上眼簾,對腦中的【都有】道:“這可怎么辦。你看到了,不是我不想完成任務。李閑庭要強行帶我回師門我也沒辦法,我又打不過他?!?/p>
【都有】:“不急?!?/p>
這“不急”二字就很耐人尋味了,難道有人會把他救走?李閑庭雖是一散修,但修為絲毫不輸各大宗門的宗師長老,想從他手上搶個人絕非易事,至少……至少顧樓吟目前就做不到。
也不知顧樓吟發(fā)現他失蹤了會是什么反應,八成會如釋重負,慶幸不用履行婚約,又怎么可能會來找他。
這一日先是蕭渡后是李閑庭,蕭玉案許久沒有說過這么多的話,想過這么多事,只覺得身心俱疲,很快又睡了過去。
他睡得極不安穩(wěn),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悶得他喘不過氣。半睡半醒間,他仿佛看到了李閑庭滿是關切的臉。接著,他感覺到了一陣涼意——李閑庭在用冷水浸過的帕子幫他擦拭身體。
不知過了多久,蕭玉案猛地驚醒,看到窗外的一輪圓月,這才意識到滿月之夜到了。沒想到他自由前的最后一次蠱發(fā),會是在李閑庭面前。
屋子里情香四溢,能把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催得三分情動,但修無情道的李閑庭顯然不是一個正常的男人。
“阿揚給我說過你蠱發(fā)時的樣子,”李閑庭柔聲道,“很難受,是不是?”
蕭玉案咬著嘴唇,一聲不吭。
“難受就叫出來吧,阿玉?!崩铋e庭哄著他,“你小時候受傷了,不都是哭著向師尊喊疼嗎?!?/p>
蕭玉案從齒縫中擠出一個字:“滾……”
李閑庭一手覆上蕭玉案的額頭,蕭玉案頓覺一片清涼,不受控制地朝他掌心蹭了蹭。
李閑庭掀開被子,將蕭玉案整個抱進懷里,釋放出寒涼之意,浸入蕭玉案體內。
蕭玉案的燥熱得到了紓解,緊皺的眉頭微微松開?;秀敝?,他聽到李閑庭說:“為何會這樣?!?/p>
他的聲音里帶著蕭玉案從未聽過的茫然:“怎么就舍不下呢……”
“阿玉,你知道么。你走了多久,為師的修為便停滯了多久?!?/p>
“你都把為師變成這樣了,還想跑到哪里去。”
源源不斷的靈力和寒氣安撫了四處作祟的蠱蟲,這是蕭玉案三次蠱發(fā)中,過得最不艱難的一次。在李閑庭的氣息中,他漸漸睡了過去。
李閑庭將熟睡的蕭玉案輕放在床上。數個時辰的消耗即便是他也有些力不從心,可惜,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
他站起身,笑道:“藏了這么久,該出來了罷?!?/p>
一道黑影,落在了李閑庭面前。李閑庭道:“你是何人?!?/p>
黑衣人言簡意賅:“搶你徒兒的人?!?/p>
李閑庭回頭看了蕭玉案一眼,道:“安靜點,當心吵醒他?!?/p>
黑衣人冷笑一聲,召出本命劍,“我盡量?!?/p>
……
“蕭公子,蕭公子——”
輕風拂面,水聲潺潺。蕭玉案睜開眼睛,發(fā)現自己回到了東觀山上,從遠處傳來的是洛蘭的聲音。
蕭玉案呆愣許久,還是沒搞清狀況。他分明記得自己被李閑庭帶去了淮洲,住在一家客棧里,他體內的合歡蠱還發(fā)作了一次,怎么一覺醒來他又回到這里了。難不成,是夢?
洛蘭的聲音越來越近,“蕭公子?蕭公子!”他看到蕭玉案,激動得不能自已,扭頭大喊:“少閣主,我找到蕭公子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后,顧樓吟蒼白的臉出現在眼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蕭玉案因為手上過重的力度悶哼了一聲,“喂……”
顧樓吟頓了頓,慢慢松開手,目光卻牢牢鎖在蕭玉案身上,好似下一息他就要消失一般。
洛蘭又是欣喜又是埋怨:“蕭公子到底跑哪里去啦,我們找了你一日一夜,都要急瘋了?!?/p>
蕭玉案愣了,問:“今日是什么日子?”
“三月十六?!鳖櫂且鞯?,“昨夜?jié)M月,你身上的蠱……”
蕭玉案喃喃道:“原來不是夢?!崩铋e庭真的來過了。那他又是怎么回到東觀山的?
蕭玉案問【都有】:“這便是你說的‘不急’?”
【都有】:“嗯?!?/p>
蕭玉案:“究竟是誰把我送回來的?”
【都有】:“……”
“蕭公子?蕭公子!”
蕭玉案回過神,道:“我沒事。我只是……去見了一個故人。見完了就回來了?!?/p>
“誰???”
“與你們無關?!?/p>
洛蘭急道:“不管是誰,你都要和我們說一聲??!你是不知道少閣主他……”
顧樓吟打斷洛蘭的話,看著蕭玉案道:“你沒事便好。我們回去罷。”
看到熟悉的農舍,蕭玉案紛亂的心緒平靜了下來。
三日,只剩下最后三日了。
顧樓吟的聲音在身后響起:“蕭玉案。”
蕭玉案回過頭,“嗯?”
“我……”顧樓吟欲言又止,似有幾分羞赧。
蕭玉案道:“你要說什么趕緊說,不說我去睡覺了?!?/p>
顧樓吟抿了抿唇,從衣袖中拿出一個精致小巧的荷包。
蕭玉案投去困惑的目光。
“他們說,大婚前三日,將新人的頭發(fā)放在荷包里,便可……白頭到老?!?/p>
“……”
蕭玉案接過荷包,只見上面繡著兩行字:結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