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問的時候巴不得對方現(xiàn)在過得事事都不如意,但猛然聽到舊人死訊,戚林漪還是有些瞠目。
與此同時,有些久遠的記憶隨著這場意識的震蕩紛至沓來——她終于記起,眼前人就是那個總是跟在霸王龍身邊一臉巴結(jié)相的小個子男生。卻也陡然感到齒冷,因為如今說起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他面上除卻鄙夷和冷漠再無其它。
“在校內(nèi)也就算了,出去在外面還老三老四的,我早說他要出事……果不其然,有天他從網(wǎng)吧回家,上公交車的時候遇到個硬茬,當場讓人幾刀捅死了。”
并且,行兇者同樣是未成年,那么結(jié)果可想而知……
最后這件事只是在尤蘭小范圍內(nèi)引發(fā)了一段時間的討論便一陣風似的,來去無蹤了。
徐彪大抵真的在本地混得不錯,加上同新郎又是好朋友,身邊陸續(xù)有人來同他打招呼,隔壁桌甚至有個男人特意同徐彪另一邊的人換了位置,一落座就忙著敬煙拍馬屁。
“行了,想坐這兒把煙掐了先?!毙毂胝Z氣不善。
“誒,沒問題啊徐總。”男人看看戚林漪,再看看徐彪,很快品出些味道來。
徐彪這人向來煙酒色全不忌他是知道的,剛才分明也下意識要接他的煙了,結(jié)果旁邊那個女人眼睛一瞥,他立時就變了顏色。
“誒,這位美女是?”他假作疑惑,想要攀談結(jié)交之意明顯。
戚林漪充耳不聞,她眼皮半遮,似是在思索著什么。
徐彪同樣沒有要回答的意思,只轉(zhuǎn)身沖戚林漪低聲道,“戚姐,這么多年不見,你還是那樣?!?
戚林漪沒接這話茬,只不咸不淡瞥了他一眼。而她腦子里其實一直在搜尋著回憶。
未果,最終她還是選擇發(fā)問。
儀式已經(jīng)開始,音響的聲音很大。戚林漪借機捏著尚未組裝的筷子,以隨意的語氣問道:“突然想起來個事,六年級的時候,有個下午,霸王龍好像把個低年級的小孩堵在走廊那兒,脫了人家褲子還是怎么了,你有印象嗎?”她問完便摳緊了自己的手。
徐彪似乎也陷入回憶中,歪著頭鎖著眉,一副很用力想的樣子。
戚林漪主動開口同他說話,他覺得務(wù)必得拿出自己最懇切的態(tài)度來。
“低年級的?低年級的我沒什么印象……但是我們年段的那個陳宗華你記得吧?他在體育課上就被霸王龍脫過褲子,女生都要嚇死了那個死變態(tài)?!彼掚m是這么說,可無論語氣還是表情,都透著一股不以為意的輕慢態(tài)度。
看得出來他這些年被人捧得有多高,即便明顯地想要討好一個女人,卻連表面功夫都做不好。
戚林漪對什么陳宗華沒印象,此刻也不想深入了解另一名受害者被霸凌的過程。
她有更關(guān)心的事情。
“就是臉上有個胎記的男生,應(yīng)該是小我們兩三屆的。”她不想表露太多意圖,話畢又干脆擺出一副不怎么耐煩繼續(xù)說這個話題的樣子,“唉算了你應(yīng)該不在,我就是突然想起來隨便問問。”
徐彪聞言脊背一挺,有些急了,像是生怕戚林漪轉(zhuǎn)頭的速度太快又要留個后腦勺給自己一般,連忙接話:“我記得我記得!雖然你說的那個事情我沒印象,應(yīng)該是我當時沒和他在一起。不過你說到這個胎記我就知道是誰了。
我們以前都叫他酷狗,因為他臉上那個胎記和酷狗一樣,黑了半張臉。嘖……不得不說,我們以前是真那個啊!”他說起來仍然不見半點愧疚,反而有些洋洋自得。
戚林漪往后靠在椅背上,眼里有不易察覺的審視和狠厲。
“是嗎?除了起外號,你們還干什么了?”她語氣淡淡的,像隨口打聽什么熱鬧一般。
“酷狗應(yīng)該是四年級的吧當時我記得,反正小小一只,霸王龍就很愛欺負這種人。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他不知道怎么從醫(yī)務(wù)室里搞出來一堆套套。”說到這里徐彪稍微壓低了點聲音。
戚林漪聞言眉心一蹙,心念電轉(zhuǎn)間,腦中浮現(xiàn)前不久自己和希讓慈在浴室中的對話,而后心內(nèi)震動。
“他們真無聊”——她記得當時希讓慈聽她提起這件事,只簡短回復(fù)了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