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又過了半小時,韓敘白才算是慢騰騰地來了。
蘇漾和前者本來就是老相識,剛一見面就忍不住'開嗆',“韓大鋼琴家果然是好大的排場,來得可夠遲的?!?/p>
韓敘白看見蘇漾和宋嘉述的身影,倒不覺得奇怪。他早就猜到了這個結(jié)果,以黎卿的為人和分寸,為了厲淮深,這樣的聚會不會單獨請他一人。
韓敘白沖著黎卿微微勾唇,溫和之余藏著一絲歉意,“家里有點事耽誤了,所以來晚了?!?/p>
“沒關(guān)系,我們正喝在興頭上呢。”黎卿給韓敘白端來一盞干凈的酒杯,詢問道,“知道你平時愛喝茶,今晚總該合著我們喝點酒吧?”
“好。”韓敘白應(yīng)得輕巧。
他朝四周探了探,還是近處的宋嘉述明白他的想法,挪動身子,給他騰出一個沙發(fā)位,“韓先生,坐?”
韓敘白頷首,干脆落座。
他看見半坐在地毯上的蘇漾,眸里閃過一絲輕微的玩味笑意,故意發(fā)問,“聽說,蘇夫人最近給你安排相親?”
韓敘白雖然瞧著溫和,實際上也是個嘴上不留人的主兒。越是熟悉的人,越能感知到這點。因為兩家的關(guān)系,蘇漾從小和他'懟'到他。
剛剛他一進(jìn)門,蘇漾就逮著他'遲到'的這點,刺上一刺?,F(xiàn)在有了機(jī)會,韓敘白自然是要反擊的。
蘇漾剛喝下一口酒,差點沒給這句話直接嗆出來,整張臉因著酒味被憋得通紅。
黎卿驚奇地望向?qū)Ψ剑旖侨讨┰S笑意,“蘇漾?你?相親?”
蘇漾見狀,拿起酒杯就要砸,“你少說話!成心在黎卿面前丟我臉!”
“又不是我逼你去的?!表n敘白溫聲駁回,順勢接過黎卿給他倒來的酒,小酌一口。
蘇漾動了動嘴皮子,自知理虧。
黎卿被攪得越發(fā)好奇,追問,“蘇漾,你真去了?”
“別提了,我媽把我騙過去的!”蘇漾瞥了黎卿一眼,憤憤道,“說有什么私人聚會,還說悉城一些豪門都回去。”
還特指了韓家、黎家。
蘇漾合計著能見到黎卿,二話不說就答應(yīng)的。哪里能想到,等到了目的地,私人聚會變成相親飯局,嚇得他直接開溜。
更沒想到的是,韓敘白居然還知道這事,并且當(dāng)著黎卿的面說了出來。
不帶這么丟人!
“你還好意思說我?自己都快要奔三十了?!碧K漾哼聲。
“糾正一下,我離奔三還有三四年的距離。”韓敘白挑眉,目光下意識地轉(zhuǎn)向了身側(cè)的宋嘉述。
突如其來被連帶的宋嘉述怔了兩秒,不由咳嗽一聲,“那是你們不懂成熟男人的魅力,說起來,厲總的年紀(jì)和我相仿?”
“淮深還比你大上兩個月?!崩枨浣幼≡挷纭?/p>
宋嘉述意有所指地玩笑,“所以說,有些人虧就虧在年齡上,不夠有閱歷,只能是個弟弟。”
既能讓人聽得明白,又能云淡風(fēng)輕地玩笑反刺,這就是影帝的說話水準(zhǔn)。
韓敘白晃了晃酒杯,轉(zhuǎn)移矛盾,“那我還是比黎卿大點的。”
“……”
比黎卿小,還曾喊過對方'哥哥'的蘇漾莫名被擊中,暗自磨了磨牙。
黎卿勾唇,舉杯終止了這個話題,“比什么年紀(jì)?感情這種事情,又不是年紀(jì)可以決定的,感覺對了就是對了?!?/p>
“嗯?!?/p>
在場三人相互看了一眼,舉杯回應(yīng)。
他們知道黎卿和厲淮深的感情,也早就將那點'好感'收回心底、壓進(jìn)肚子里。對方既然沒有因為另一半而疏遠(yuǎn)他們,他們理所當(dāng)然地會做出令青年感到為難的行為。
他們彼此間的'針對',更像是朋友間的玩笑。
四人打開話匣子,難得和諧地聊了不少事。也不知過了多久,黎卿才低頭看了一眼手機(jī)——九點五十。
他出門前答應(yīng)過厲淮深,要在十點準(zhǔn)時回去。
“怎么了?”宋嘉述時刻注意著他的舉動。
“時間差不多了,十點我得走?!崩枨鋵嵲拰嵳f。
蘇漾正喝在興頭上,聽見這話忍不住蹙眉,“不是吧黎卿?厲淮深那家伙還給你設(shè)門禁時間???”
“別瞎說?!崩枨錈o奈低笑,解釋,“是我明天還有一個設(shè)計會議。”
話音剛落,緊閉的包廂門就響起一道敲門聲。
眾人不約而同地抬頭望去,厚重的木質(zhì)門被人打開,一身便衣的厲淮深出乎意料地走了進(jìn)來。
黎卿看見戀人,眸中迸出一絲亮光,“淮深,你怎么來了?”
厲淮深看著圍坐在青年身邊的三只'狼',又看著桌上的空酒瓶,眉心不自覺地一蹙,“來接你?!?/p>
一邊說著,一邊就朝著黎卿走去。
宋嘉述微不可察地?fù)u了搖頭,目光直視著厲淮深的身影,“厲總,你是踩著點來的?”
厲淮深不予置否,他將戀人手中的酒杯抽出,定定地放在桌上,“喝了多少?”
“就小幾杯。”黎卿拿手比了個姿勢,“就這么一點?!?/p>
厲淮深看著他臉頰兩側(cè)隱隱升起的酒意,無可奈何地道,“你覺得我信?”
黎卿哼笑兩聲,干脆又坐回了位置上。他勾著男人的手指,服軟般地?fù)u了搖,“既然來了,就坐下一起喝兩杯?”
“我好久沒這么輕松過了,反正也不困?!?/p>
自從穿書后,黎卿就經(jīng)歷了數(shù)不清的麻煩事,還要時刻警惕著'原書男主'的所作所為?,F(xiàn)在好不容易塵埃落定,還能和朋友們喝上點酒,也算是樂事。
厲淮深一向是拿青年沒辦法的,眉眼間的肅意隱約松動。
韓敘白見此,主動給厲淮深倒了一杯威士忌,“厲總,喝一杯?”
后者攏住黎卿微涼的掌心,環(huán)顧四周,最終將目光落在了右邊的蘇漾身上,“讓讓位置?”
“先到先得,我憑什么給你讓位置?”蘇漾不服。
厲淮深不為所動,給出選擇,“要么你讓位,我坐下等卿卿陪你們喝。要么,我?guī)е淝渲苯幼呷?。蘇先生,選哪一種?”
尾音剛落地,對面的兩道視線就直刷刷地沖向了蘇漾。
“……”
好氣!夠狠!
蘇漾牙癢癢地朝厲淮深比了一個中指,極其不情愿將位置讓給了厲淮深,自己則是坐到了對面的沙發(fā)位上。
他偏頭看向了身側(cè)的兩人,比出一個大拇指,“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懂?”
宋嘉述和韓敘白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舉起杯子,和蘇漾的酒杯碰了碰。
懂。
一切盡在不言中。
黎卿看得無奈發(fā)笑,還沒等他說上什么,只見厲淮深將自己面前的酒杯慢慢推遠(yuǎn),“你們喝吧,我就算了?!?/p>
“怎么?厲總酒量不好?”韓敘白笑問。
“韓先生多慮了。”厲淮深掃了對面一眼,“畢竟,在座的只有我才能開車送卿卿回家,酒駕不好?!?/p>
“……”
三人同時語塞。
這簡直是在赤/ L_uo / L_uo的炫耀!
黎卿將戀人推出去的那杯酒拿了回來,圓場,“行了,我替他喝了。”
“別替了,你別喝多了,小心傷胃?!表n敘白立刻出聲制止,他們是想要'對付'厲淮深,可沒想著讓青年一頓猛喝。
“是啊,喝酒而已,不急在這一時?!碧K漾立刻見縫插針,笑瞇瞇地提醒道,“黎卿,我最近是休賽期,你要是有空,隨時都可以約我?!?/p>
黎卿也不是嗜酒如命的人,知道點到為止,“好啊,等我忙完這兩天再約。”
蘇漾得了應(yīng)答,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見對面的厲淮深開口,“蘇先生,有件事情,我覺得你應(yīng)該需要知道?!?/p>
“什么?”蘇漾問。
厲淮深頓了頓,平靜解釋,“前幾天,赫斯車隊找上門請求厲氏旗下的公司,對車隊進(jìn)行收購、投資?!?/p>
蘇漾聽見這話,立刻怒上眉梢,“拉特這個渾蛋,我就知道他對車隊不是真實情感。我好不容易拼了兩屆,將車隊的價值升上去了,他就想著賣!”
拉特是赫斯車隊目前的老板,本質(zhì)是一介商人。
只不過,他是從父親手下接過車隊的,自身并不熱衷這份職業(yè)。
特別是近兩年,車隊員工以及賽車的費用一減再減。甚至,拉特還有讓隊員們在小型賽事中打假賽賺錢的念頭。
蘇漾作為主力車手之一,對赫斯是懷著十分深厚的感情的。
他曾經(jīng)想過,如果拉特真動了賣車隊的念頭,他會想辦法花錢買下,讓車隊得以正常運行。
雖然這筆錢不是小數(shù)目,他接手之后,也無法全身心地歸于訓(xùn)練,那也比車隊散成一盤沙要好。
結(jié)果倒好,這才休賽了幾天,拉特就已經(jīng)在背后搞小動作了!
“赫斯車隊近幾年表現(xiàn)不錯,形式一片大好,是個很不錯的項目資源?!眳柣瓷钪锌显u價。
蘇漾有些驕傲地?fù)P了揚下腭,“那是必須的,也不看是誰奮斗出來的成就?!?/p>
韓敘白瞥了蘇漾一眼,笑話道,“漾神,收收你這過分得意的嘴臉吧?!?/p>
“煩事,還要時刻警惕著'原書男主'的所作所為?,F(xiàn)在好不容易塵埃落定,還能和朋友們喝上點酒,也算是樂事。
厲淮深一向是拿青年沒辦法的,眉眼間的肅意隱約松動。
韓敘白見此,主動給厲淮深倒了一杯威士忌,“厲總,喝一杯?”
后者攏住黎卿微涼的掌心,環(huán)顧四周,最終將目光落在了右邊的蘇漾身上,“讓讓位置?”
“先到先得,我憑什么給你讓位置?”蘇漾不服。
厲淮深不為所動,給出選擇,“要么你讓位,我坐下等卿卿陪你們喝。要么,我?guī)е淝渲苯幼呷?。蘇先生,選哪一種?”
尾音剛落地,對面的兩道視線就直刷刷地沖向了蘇漾。
“……”
好氣!夠狠!
蘇漾牙癢癢地朝厲淮深比了一個中指,極其不情愿將位置讓給了厲淮深,自己則是坐到了對面的沙發(fā)位上。
他偏頭看向了身側(cè)的兩人,比出一個大拇指,“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懂?”
宋嘉述和韓敘白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舉起杯子,和蘇漾的酒杯碰了碰。
懂。
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