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來還是我進去?”蔣成律問。
周寶兒不敢動了,哀怨地看著他,小小聲說:“媽媽在家……”
蔣成律一手拍在她的房門上,推開進去,然后關(guān)門。
總共才五十平的小房子,劃了三個房間,每個房間都小得可憐。周寶兒的房間只有一張床,一張書桌和一個小衣柜,書籍和雜物擺放得干凈整齊,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沐浴液香氣。
蔣成律不禁想到,肖靜柔跟了蔣延修六年,以蔣延修的大方不會虧待了她,但她居然沒撈到一套像樣一點的房子?如果財不露白是想在女兒們面前維持端正高潔的假像,那她跟蔣延修圖什么?
啊,對了,圖嫁入蔣家,成為名正言順的蔣太太!
蔣成律的思緒一直往人心險惡的方向飄,陰晴不定的目光觸及縮到床上角落,力圖離他最遠的周寶兒時狠狠一滯。她可憐兮兮的表情好像理虧的人是她,而他是來興師問罪的受害者——天知道,他家里的床單上還殘留著血跡,一想到這些血跡屬于這個剛滿十八歲不久的傻女孩,他心里就難得升起一絲罪惡感。
“躲什么?為什么跑回家,不等我醒來?”蔣成律惡聲惡氣質(zhì)問。
周寶兒臉色微變,脫口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p>
蔣成律眼睛一瞇,陰陽怪氣說:“要我扒開你的衣服看看?”
“臭流氓!”周寶兒生氣罵他。
蔣成律抿起唇,“昨晚真的是你?為什么……”為什么不反抗?為什么一聲不吭走掉,現(xiàn)在又一副想極力否認的反應(yīng)?不應(yīng)該聲淚俱下狠狠罵他打他,要他負責(zé)嗎?
“我有反抗,可是你不放手……”周寶兒知道瞞不下去,委屈說道。
蔣成律煩躁地扯扯頭發(fā)。好吧,這點他不否認,周寶兒敵不過他的力氣,是他強迫了她。他是個該死的混蛋!
至于周寶兒后來的順從,不管她出于什么心態(tài),都是正確的,這是減低傷害的最好的方法。如果她從頭到尾拼死掙扎,蔣成律沒有把握已經(jīng)酒醉的自己會放開她,更多的可能是更用力地鎮(zhèn)壓她的反抗,更深地傷害到她。
“你想怎么樣?”蔣成律問,在周寶兒懵懵地看著他,一臉不解時,補充說:“我對你……你想要什么補償?”
周寶兒重復(fù):“補償?”
“要錢,要物業(yè),我都有?!笔Y成律沉著臉說:“如果你想起訴我也可以,但蔣家的律師團隊很厲害,你起訴了討不了便宜,而且對你的名聲也不好,不如拿錢實惠?!?/p>
“我不要錢!”周寶兒臊紅臉,“不能當(dāng)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嗎?”
這般處理蔣成律自然求之不得,但他沒有想到以周寶兒的性格,居然能看得這么開。他知道時下不少人對待男女關(guān)系十分草率開放,但周寶兒壓根兒不是這種人。這樣的初.夜體驗絕對不是她想要的。在他的想像里,她應(yīng)該更傷心在意。
蔣成律說:“對我來說當(dāng)然是最好的,但你確定?不恨我,不怨我?”
周寶兒仿佛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有點羞恥說:“就、就是一個意外,你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根本沒有意義,怨什么?”
難得作為受傷害被占便宜的一方有如此覺悟,蔣成律本該松一口氣,然后聰明地讓這件事到此為止。但隨著兩人對話的深入,昨晚的記憶漸漸回籠,蔣成律探究地看著她,忍不住問:“既然不喜歡我,那昨晚你為什么回應(yīng)我?一開始你是不愿意的,不是嗎?”
順從可以說是為了保護自己,減輕傷害,但回應(yīng)一個強迫自己的人,這種反應(yīng)有些說不清。
周寶兒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我不知道……反正,只是一個意外,我們都不想的,忘了吧。”
蔣成律沉聲道:“寶兒,說實話?!?/p>
周寶兒委屈巴巴的,支支吾吾說:“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叫著姐姐的名字,又那樣……都那樣了,你就放手吧,別傷心了。以后我們……一家人,好好的……”
蔣成律的臉色乍白乍青。她說得語焉不詳,他卻隱約明白她的意思。
大概是當(dāng)時他的情態(tài)勾起了她的同情心,所以這個傻丫頭在發(fā)現(xiàn)掙脫不了之后逆來順受,回應(yīng)他是為了讓這場單方面的強迫變成雙方的你情我愿。如此,一切便沒有那么不堪。特別是他,犯下的錯誤也變得沒有那么不可饒恕。
或者連她自己都沒有這么明確的認知,但她在保護他。
一時間,蔣成律心里百感交集。
但昨天剛表明了態(tài)度,今天就變卦的可不是他的行事作風(fēng)。況且他是真的暫時過不了自己這一關(guān),無法因為周寶兒對肖靜柔和周百合放下成見。
“不管怎么樣,我是你……”蔣成律頓住,一個“哥”字實在說不出口——把妹妹帶上床的“哥”,呵,他都要把自己掛在恥辱架上了,他和風(fēng)流成性的蔣延修可不一樣!他咳了咳,“總之,如果你有什么事需要幫忙,找我?!?/p>
“我沒有什么事需要幫忙。”周寶兒低柔說:“我想大家都好好的,不要爭吵。”說完眼巴巴的看著蔣成律。
蔣成律立刻覺得壓力倍增,臭著臉說:“你別咬住不放,那是兩碼事。”
“那你告訴我,我媽媽到底有什么秘密?”周寶兒好奇地眨眨眼。
“……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笔Y成律依然避而不談。
把周寶兒氣得,“我十八歲,長大了!是大人了!”
這句話她說得有理有據(jù),底氣滿滿,完全沒有歧義,但男人的劣根性令蔣成律瞬間想歪了。剛開葷的男人,視線下意識地掃過周寶兒因為怒氣起伏的胸口。她的身材嬌小纖細,又不愛花枝招展的打扮,從表面看有點乏善可陳,其實脫了衣服才知道,這具身子雖然算不上豐乳肥臀,但玲瓏有致,手感滑膩……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蔣成律呼吸一窒,趕緊在周寶兒發(fā)現(xiàn)之前移開目光。
“小丫頭?!笔Y成律重重說,特別強調(diào),說給周寶兒聽,也說給自己聽。
“你不是說我有什么需要幫忙找你嗎?就這件事,告訴我!”周寶兒不依不饒。
蔣成律被氣笑了。活學(xué)活用?。?/p>
“不包括這件事,換一個?!?/p>
“我只想知道這個?!?/p>
“再說吧。等時機合適我再告訴你?!?/p>
周寶兒鼓起腮,“如果是姐姐,你肯定會告訴她。”
蔣成律撩起眼皮,不說話。按照他原本的打算,如果是周百合,他不但會告訴她,還會借機威脅她,從中獲益,她不是最重視她的媽媽和妹妹嗎?
——昨晚他真的氣糊涂了,連這么陰損缺德的法子都想得出來。如果不是周寶兒橫插一腳,也許他就真成了罪人了,此時弩拔弓張的也換成他和周百合。而周百合絕對不會因此而屈服,兩人之間更加不可能。
蔣成律厭惡這樣的自己,生平第一次動心,所以一碰上周百合,他就變得不像他。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币娛Y成律的氣息陡然變了,周寶兒知道說錯話,懊惱地道歉。
“你不用和你姐比。”蔣成律說:“記住,別學(xué)她,不然以后嫁不出去?!眱叭灰桓备绺缃虒?dǎo)妹妹的口吻。
周寶兒撲哧一笑:“我姐也叫我離你遠一點。你們挺有默契……”發(fā)現(xiàn)好像又說錯話,她越說越小聲。
蔣成律的反應(yīng)沒有剛才那么大,反而有些復(fù)雜說:“你該聽她的。”如果昨晚她沒有替周百合來,或者對他稍微懷點戒心,就什么事都不會發(fā)生了。
周寶兒笑容一止,突然說:“那個……那個,是不是事后需要做些措施,否則會懷上寶寶?”
蔣成律悚然一驚:“你沒有吃藥?”
周寶兒回他一臉茫然,然后想到后果,面露驚恐,六神無主說:“那怎么辦?我才十八歲,我不要懷上寶寶!”
“別怕,聽我的,我們?nèi)メt(yī)院問問。”蔣成律同樣是新手上路,但周寶兒已經(jīng)夠慌了,他必須鎮(zhèn)定。
“不能去醫(yī)院!”周寶兒面皮薄,害怕別人指指點點。
蔣成律見她快哭出來了,最后咬咬牙請了蔣家的家庭醫(yī)生,等診斷過后處理好后續(xù)事宜,便再三囑咐家庭醫(yī)生對這件事守口如瓶。
家庭醫(yī)生口上答應(yīng)了,但他拿的是蔣延修發(fā)的工資,蔣成律又是蔣家最重要的繼承人,這種牽扯到女人和孩子的事可大可小,尤其是周寶兒臉嫩,看著跟未成年似的,一不小心蔣成律會惹上大麻煩,所以他不敢怠慢,轉(zhuǎn)臉立刻告知蔣延修。
蔣延修和蔣成律不親近,甚至有些兩看生厭,但到底是唯一的兒子,他還是循例關(guān)心一下。得知蔣成律找上家庭醫(yī)生為的是肖靜柔的小女兒周寶兒,他相當(dāng)意外。如果沒有弄錯,蔣成律之前不是對大女兒周百合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