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老,雖然年華逝去,但她的氣質(zhì),依舊讓她看上去,很年輕,風(fēng)韻猶存。
“您說?!?/p>
“我最大的遺憾,就是年輕那陣子,看走了眼,嫁給了林簡的爸爸,到頭來,才發(fā)現(xiàn),他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
程池沉默著,這是長輩們的事,她并不好多數(shù)說什么。
“我跟他爸離婚了,所有人都覺得,我真是要瘋了,這把年紀(jì),居然還學(xué)著你們年輕人,鬧什么離婚,可是知道了他過去曾為了名與利,拋妻棄子的禽獸行為,我實在無法忍受再跟他居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所以我把他趕出家門了?!?/p>
程池知道,楊澄月雷厲風(fēng)行是出了名的,同時也是個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女人,她驕傲并且自尊。
“不過,最大的幸運,便是他還生了個好兒子?!睏畛卧滦α诵Γ骸霸S刃給我兒子捐了腎,并且沒有出現(xiàn)排異,他救了我兒子一條命?!?/p>
終于說到重點了,程池聽著,心里頭卻像被刺給扎了一下,冷聲道:“手術(shù)是在兩年前進行的,那個時候,正是許刃最窮困落魄的時候,你確定,他是給你兒子‘捐’腎,而不是賣?”
楊澄月突然笑了起來:“小池,說話小心,買|賣|器|官,可是違法的。”
程池緊緊咬著牙,恨恨地看著她:“那個時候,許刃正在創(chuàng)業(yè),你用手頭的資源去誘惑他,讓他答應(yīng),給林簡捐腎?!?/p>
程池咬重了“捐”這個字,用力地說道:“這不是賣,是什么?你知道他迫不及待想要成功,你拿著他的軟肋,以此去誘惑他,這不是買,又是什么?”
“那又怎么樣?”楊澄月似乎很心安理得:“我不是已經(jīng)幫助了他?他的公司能做到現(xiàn)在的規(guī)模,有我一半的功勞,而且,這是他心甘情愿的?!?/p>
“楊姨,你不能…”程池定定地看著她,聲音卻忍不住地顫栗:“不能這樣欺負(fù)人,他就算是一只溫馴的,不要咬人不會反抗的麋鹿,也不至于可憐到這步田地,在最一無所有的時候,竟要出賣自己的…”
她終于是說不下去,緩緩閉上了眼,平復(fù)情緒的激動。
“我又能怎么辦?”楊澄月冷漠地看著程池:“你知道現(xiàn)在合適的腎//源多難找?我和他爸都不合適,只有許刃,許刃的各方面檢測起來是最完美的匹配,他很健康,也很強壯。他是林簡的親哥哥,如果他不幫忙,林簡會死的啊!我是絕不會看著自己的兒子就這樣死掉,程池,你沒有做過母親,恐怕無法理解,一個絕望的母親,為了挽救她唯一的兒子,會不惜任何代價,包括她的生命!”
就在兩人情緒正激動的時候,林簡下來了,身后他的保姆也端來了三杯茶水,放在了小桌板上。
林簡情緒很高漲,笑著說:“程池,你快喝茶,好久沒有老同學(xué)來看我了?!?/p>
程池和楊澄月同時收斂了情緒,不想讓林簡看出什么來。
程池接過了林簡遞過來的茶杯,楊澄月臉上再度溢上了笑容:“兒子,今天感覺怎么樣?”
“還行,我覺得我都不用住在這兒了,挺想回家的?!?/p>
“等過幾天,叫醫(yī)生來檢查一下,醫(yī)生說你恢復(fù)得差不多了,咱就回家?!睏畛卧履樕蠞M是慈祥的表情,與方才判若兩人。
“程池,我聽哥說,你現(xiàn)在是語文老師了,真厲害。”
“哥…”程池微微有些訝異:“你說…”
“哦,你還不知道,許刃是我的哥哥,親生的!”林簡很高興地說道:“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簡直要開心死了,許刃那么好,他居然是我哥哥,我還記得以前他帶我玩游戲,從來不嫌我打得不好,帶著我玩,就算去念大學(xué)了,我們還經(jīng)常聯(lián)系著,不過后來……”
林簡頓了頓:“后來他出獄了,還經(jīng)常來醫(yī)院看我,就前兩天,他還來陪我玩游戲呢,說下次帶嫂子一塊兒過來,我就猜到你倆又好了?!?/p>
程池?zé)o言以對。
楊澄月笑了笑,說:“許刃的確很有當(dāng)兄長的樣子?!?/p>
他的確是個好兄長,程池記得,大一的時候,他們過年回家,家里長輩們一塊吃飯,幾個孩子一起玩兒,那時候許刃就特別照顧林簡,對他極好。
“你剛剛在看什么書呢?”程池終于拆開了話題,雖然她并不是單純過來探望林簡的,但是終究不能太失禮,畢竟家里總歸還是世交,所以決定要和林簡聊會兒天。
林簡揚了揚手里的書,說道:“在這兒太無聊了,閑看著打發(fā)時間,是哈代的,《無名的裘德》?!?/p>
無名的裘德。
“哦,我讀過這本書?!背坛卣f:“講的是一個名叫裘德的男孩,他很聰明,也很努力,卻始終被拒之于大學(xué)門外,壯志不酬、謀職無路、告貸無門,最后在絕望中,與他的孩子和妹妹一同吊死的故事?!?/p>
林簡點了點頭:“這是個…令人悲傷的故事?!?/p>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從今天起,雙更到完結(jié)-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