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能是一個信號?!币ΥT分析說,“比如寇桐說的那個女的可能要干些什么。根據(jù)他們的表述,我們現(xiàn)在能有兩個結(jié)論,第一,這些被想像出來的牌本身帶著自己的性格,第二,他們不能違背這個意識主體的命令。從與寇桐交談過的那些牌的性格來看,它們或許是被動的,也就是說,它們很可能和自己的主人并不是一條心,這很可能是塔羅牌給我們的一個提示?!?/p>
“你的意思是說那個小女孩有可能籌畫著攻擊我們?”黃瑾琛問。
姚碩摘下鼻梁上架的花鏡,點點頭:“對,關(guān)于這個,我一會可以就我們目前收到的資訊,做一個關(guān)于局勢和對方可能戰(zhàn)略的分析?!?/p>
“行,辛苦老首長了。”掛了電話的寇桐走進(jìn)來,隨手撿起仍在一邊的外衣說,“我出去一趟,剛才有人打電話說他看見過我要找的東西?!?/p>
關(guān)于操控匣,寇桐給的解釋是,他要找一個系統(tǒng)自帶的位元點控制器,能分析出所有意識主體對空間的影響份額,并且能想辦法把那個恐怖分子小女孩的特異功能控制住。
何曉智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寇……寇醫(yī)生,你自己小心?!?/p>
寇桐沖他笑了笑,轉(zhuǎn)身出去了。
“我也要出去一趟?!边^了一會,黃瑾琛突然對何曉智說,“你送我去老頭那一趟。”
雖然他總是笑嘻嘻的,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何曉智總是有點怕他,趕緊應(yīng)了一聲,打開一面背靠在墻上,被釘在墻上的簾子遮住的鏡子,閉上眼睛,輕輕地扶住鏡子的邊緣,過了一會,老田那個農(nóng)家樂的小院子就出現(xiàn)了他們面前。
自從知道自己有這一點用處以后,何曉智幾乎像是發(fā)現(xiàn)了武林秘笈的少年,認(rèn)真的人最無敵,他除了吃喝拉撒偶爾犯病撒癔癥,其他時間都在對著鏡子練。沒幾天的功夫,竟然已經(jīng)爐火純青了起來,真的就像個任意門,能根據(jù)訂單把大家送到各種地方。
寇桐說,他大概自己也明白,這是一條能救自己的路,只要一個人的生物本能沒有泯滅,他就會在意識到之前,就下意識地抓住那根救命稻草。
黃瑾琛一踏進(jìn)老田的那條靜止的時間軸,小狗歡歡就顛顛地沖著他跑了過來,然后沒剎住車,一頭撞在了他的小腿上,“嗷嗚”一聲慘叫,前爪離地,坐了個屁股蹲。
黃瑾琛看著一身白毛的小狗,摸摸下巴,感覺它可能品種不是很純,但是絕對有薩摩血統(tǒng),不然不能這么二。
老田扛著一個剪枝的大剪子走過來:“來了?屋里坐?!?/p>
黃瑾琛不知道他們的“好幾天”對于老田來說,是幾個瞬間,或者老田自己也忘了時間。在這個永恒夾縫里,時間流逝成了一種沒意義的東西。
萍水相逢,黃瑾琛卻感覺他自己就像是老田的一個普通鄰居,非常熟,整天互相借油鹽醬醋,有空過來坐一坐的那種鄰居,親切又自然。
或許是因為平靜吧……黃瑾琛默不作聲地跟在老田身后,走進(jìn)他的小木屋,心里這么想著,曾經(jīng)有一個教官跟他說過,一個人心里真正平靜下來的時候,外界的一切都不會再讓他的心神動搖,不會輕易讓他感覺驚詫。
如果一個狙擊手能練到這種程度,他就成神了。
傳說中的11235就是這么個神,但是黃瑾琛知道自己不是,老田才是。
當(dāng)他感覺被老田的表現(xiàn)帶動了心情,跟著他放松下來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是被對方影響了。
“來,坐這邊——歡歡別咬客人褲腿?!崩咸镙p輕用腳尖別了歡歡的尾巴一下,歡歡就老實了,追著自己的尾巴轉(zhuǎn)了幾圈,窩在了老人的腳底下,“怎么今天想起到我這來了呢?”
“嗯……”黃瑾琛想了半天,也不大清楚自己怎么突然抽風(fēng),讓何曉智給傳送到了這里,過了一會,他才突然說,“那個什么,我想問你件事,你跟你老伴感情好嗎?”
老田一愣,他的笑容淡了一點,然后輕輕地說,“她呀,她比我走得早,在那邊等著我呢?!?/p>
“我們那時候雖說不是包辦婚姻,也不像現(xiàn)在的年輕人這么天南海北地海了挑,大多數(shù)都是長輩或者單位的人介紹的?!崩咸镎f,“也談不上特別有感情,結(jié)婚的時候什么都不懂,之前男的和女的在一起,互相都不大說話,比較害羞,也談不上什么了解,然后湊合在過日子,天天磕磕碰碰,吵吵鬧鬧,時間長了,就像是兩塊被硬塞在一起的石頭,磨也磨得跟對方的形狀差不多了?!?/p>
黃瑾琛認(rèn)認(rèn)真真地聽著。
老田笑了笑:“跟你們現(xiàn)在不一樣,我們那時候講究‘成家立業(yè)’,到歲數(shù)就娶媳婦,大家都是這樣,你們呢,就自由多了,遇見可心的就結(jié)婚,過不下去了就離,不想居家過日子呢,也可以不結(jié)婚,別人也都見怪不怪?!?/p>
黃瑾琛接了一句:“一輩子和另一個人綁在一起,磨合起來成本挺高的吧,現(xiàn)在不是講究效率么?!?/p>
老田想了想,點點頭,說:“是這么個道理。但是呢,其實也有遺憾。”
黃瑾琛偏過頭來看著他,老田就說:“其實是這么回事,就是再喜歡的人,也要互相適應(yīng)一段時間。不在一起過,也看對方怎么都順眼,非得一起柴米油鹽,你愛吃咸我愛吃淡地吵幾句嘴,才能慢慢地下來。過日子這事,好多年輕人覺得它束縛人,其實到底怎么回事呢,沒過過,誰也不知道,即使過過,沒過到底,也是不知道的。”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將木頭桌子上的水珠抹去,說:“非得兩個人在一起,風(fēng)風(fēng)雨雨,起起伏伏,甚至分分合合,五六十年了,等到一個人已經(jīng)躺在棺材里等著了,你再回想起來,好像這一輩子,不管到哪,好事還是壞事,這個老太婆總要攙和一腳。等到那時候,你就明白,跟她過這一輩子,是值當(dāng)還是不值當(dāng)了?!?/p>
一輩子哪都有他——黃瑾琛在心里重復(fù)了一回,忽略了“老太婆”三個字,然后他突然有些迷茫地問:“哦,對,其實我是想問問您,有沒有一個人,被他碰到的時候,會有頭皮一炸的感覺呢?”
老田眨眨眼睛。
黃瑾琛說:“不是那種……應(yīng)付情人啦,解決生理問題什么的……好吧,你肯定沒應(yīng)付過情人,就是男人么,總會有些時候沖動一下的是吧?可是和生理刺激又有點區(qū)別,當(dāng)然我知道也是腎上腺素上升……就是這種上升是分兩個時段的,第一個時段是正常的生理反應(yīng),第二個階段是你意識到眼前這個人是誰,然后就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