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修笑了笑,低下頭繼續(xù)刷網(wǎng)頁,感覺常逗有時候就像一棵好養(yǎng)的植物,如果一直被忽略,就蔫,然后突然被澆點水以后,就又生機(jī)勃勃了,永遠(yuǎn)不用太費心,雖然沒有什么特別的存在感,可是看著他蹦蹦跳跳的樣子,總是讓人像是補(bǔ)充了葉綠素和糖分一樣,心情變得愉快起來。
寇桐正在想辦法用自己書房簡陋的裝備讀出操控匣里所有具有記憶功能的元件,信息量很大,他好像一朝回到了解放前似的,在那里一點一點地人工分析,感覺自己又要加班到天明了。
然后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迷迷糊糊地好像做了一個夢,寇桐一般并不大會記得自己的夢境,只有太疲憊或者身上不大舒服的時候,才會有那種意識活動強(qiáng)烈而深刻,被驚醒后直到第二天仍然能清晰地復(fù)述的夢境。
而這個夢境,通常是同一個。
或許是趴在桌子上的姿勢壓迫到了哪里,寇桐覺得自己好像被什么東西纏住了,知道自己睡著了,卻很難醒過來,然后他面前出現(xiàn)了一面熟悉的鏡子,里面有一個身處黑暗之中,面容冷漠的自己。
寇桐盤腿坐在了地上,鏡子里的人卻依然保持著非常端正的姿勢坐在椅子上,一板一眼地就像是個機(jī)器人,兩張高度相似的面孔透過鏡子彼此對視著。
“我還活著?!彼麑︾R子里的人說,“我相信奇跡,這個東西困不住我?!?/p>
他說這話的時候,不知是不是某種堅強(qiáng)的意志起了作用,周圍冰冷的煙霧突然變得溫暖了起來,把他包裹在里面,讓人緊張的神經(jīng)慢慢地放松了下來,寇桐笑了起來,鏡子里的人卻沒有。
“連何曉智那個孩子都在艱難地尋找一條能活下來、好起來的路,我難道找不到嗎?”他站起來,拎起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旁邊的椅子,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像是無數(shù)次做過的那樣,猛地砸向鏡面,像是劈頭蓋臉地砸在了他自己的頭上。
“別在出現(xiàn)了?!?/p>
鏡子碎了,卻發(fā)出了什么東西接收信號似的“滴”的一聲。
哪來的信號?寇桐感覺意識模糊起來。
然后他突然像是被人當(dāng)頭澆了一壺涼水一樣,猛地清醒過來。
這一坐起來,寇桐才發(fā)現(xiàn)身上不知道什么時候批了一件衣服,旁邊除了機(jī)器和圖紙外,還多了個人——黃瑾琛正坐在不大亮的臺燈下,一只手托著下巴,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寇桐感覺自己夢還沒醒,迷茫了兩秒鐘,愣愣地看著黃瑾?。骸澳阕@干嘛?”
“看你睡覺。”黃瑾琛說。
寇桐皺皺眉,覺得他不大正常,可是大概還不是很清醒,他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看出什么來了?”
“好看?!秉S瑾琛臉上露出一個二貨特有的傻笑,好像還帶著一點夢幻的色彩。
寇桐機(jī)靈了一下,醒了,啞然了一會,小心翼翼地問:“屋里的……那個沒打掃干凈的耗子藥,你沒有誤食吧?”
這回黃瑾琛不說話了,只是用夢游一樣的目光盯著他看,看得寇桐后背上竄起一層涼意。
桌上的操控匣又“滴——”地響了一聲,這才把寇桐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他趴在桌上仔細(xì)看了看,發(fā)現(xiàn)螢?zāi)簧厦俺鰜淼囊欢握也ㄒ粯拥钠鸱男盘枴?/p>
沒有了核心記憶芯片的操控匣子,就像是沒有了sim卡的手機(jī),本身是能開機(jī)的,但是不能打電話,那么哪里來的這一段信號呢?
寇桐想了想,自言自語地說:“難道是鐘將軍他們找到了這里?”
他們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坐了一會,發(fā)現(xiàn)操控匣沒有別的反應(yīng)了,只是以一段時間為周期,間歇性地接收這種古怪的信號。
“不……他們應(yīng)該沒能定位到我們,可能是用了某種方法無差別掃描。”寇桐站起來,對黃瑾琛說,“走,我們出去一趟,這種信號周期性出現(xiàn),很可能是因為這個空間被我用時間軸縫成了一個閉合回路,我們出去試試能不能接到其他的東西?!?/p>
黃瑾琛三從四德地跟著他站了起來,跟屁蟲一樣地跟在他身后。
寇桐終于感覺他不對勁了,回手用手背在他腦門上試了試溫度:“不是真發(fā)燒了吧?”
黃瑾琛卻抓住他的手,捏緊,突然停下腳步。
寇桐眨眨眼。
黃瑾琛用那種讓人背后冒涼氣的目光看著他,宣布:“我做了個決定。”
寇桐就點點頭,表示洗耳等聽黃大師高明的決策。
黃瑾琛說:“人這一輩子,心動永遠(yuǎn)不如行動,無論什么事,光腦補(bǔ)是不行的,總要等真正下手了,才知道水有多深?!?/p>
寇桐猶豫了一下,又點了點頭,覺得這話從道理上聽起來,是沒什么問題的。
黃瑾琛“嗯”了一聲,一本正經(jīng)地說:“所以我從現(xiàn)在開始,打算追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