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多嘴
然后寇桐桐同學(xué)就像泡縮了水的零零七一樣,無限拉風(fēng)地對黃瑾琛露出一個把妹專用型號的笑,上下其手地折騰起那個神秘的密碼箱來。
“叮當”一聲后,一個十來公分大的小門從角落里彈開了,和整個巨碩無比、皇家配置的密碼墻比起來,就像是在城堡門口撬了半天的鎖,結(jié)果狗洞開了一樣。
黃瑾琛抬頭望向書房有點老化的天花板,感覺自己的感情被深深地浪費了。
寇桐從里面拉出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檔袋來,里面的東西放得里出外進的,非常不整齊,黃瑾琛越過他的肩膀往里看,發(fā)現(xiàn)最先掉出來的是幾張泛黃的舊照片,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照片上的人,就被寇桐以光速收起來了,然后是一張大學(xué)的錄取通知書,幾張泛黃的信箋,隱約還能看到沾染的一點血跡……
最詭異的是,居然還有一張折了四折的藍精靈海報!
寇桐就發(fā)現(xiàn)黃瑾琛那張臉,活像指南針在不明磁場里一樣,一會扭曲成這樣,一會扭曲成那樣,于是略微有些尷尬地解釋說:“誰都有激情燃燒的歲月,你說是吧?”
黃瑾琛頓了頓,默默地點點頭,感覺寇醫(yī)生的激情燃燒得點非常具有個人特色,不過鑒于他的保險箱里都能變成蘑菇養(yǎng)殖場,這其實也不算什么。
黃瑾琛斜眼瞄了他一眼,心想,真的不算什么。
對于看得順眼的帥哥,總是要稍微寬容一點的,像寇桐這種“S”級的,別說他只是在密碼墻里鎖了一張藍精靈海報,就是他穿著像藍精靈大腫腳一樣的雪地靴,扛著旗“反對格格巫”的大旗裸奔出去,都是可以勉強原諒的。
……不得不說,不走尋常路的黃大師并沒有意識到,他具備了每一個腦殘粉都有的特質(zhì)——選擇性寬容。
一直翻到最里面,寇桐才終于找到了一小打檔——與其說是檔,不如說是張中學(xué)生解析幾何演草紙,全手寫,要多混亂有多混亂,上面羅列了各種正常人類看不懂的算式,旁邊標注了各種仿佛“里通外星人”一樣的名詞注解。
“這是什么?”黃瑾琛問。
“我當年臨時起意做這個程式的時候記的筆記。”寇桐坐在地上,一頁一頁地翻開,從桌子底下的小抽屜里隨手抽了一根筆,寫寫畫畫起來,非常像那么回事。
“你也是個技術(shù)宅?”黃瑾琛湊過來問。
“半個技術(shù),不大宅?!笨茚t(yī)生說。
“哦。”十幾歲的時候就不上學(xué)、專心從事殺人放火事業(yè)的黃瑾琛心里對自己做了一個比較準確的定位——原來我是半個文盲,他想。
寇桐看著看著,就皺起眉來,資料不大全,只是腦袋一熱的產(chǎn)物,沒怎么經(jīng)過整理,很多地方還有缺失,即使是全部整理出來,現(xiàn)在也不知道因為服務(wù)器損壞,到底哪個程式出了問題,讓他們串路串到了這里,至于怎么回去,更基本上是一頭霧水。
黃瑾琛人模狗樣地跟著他看了一會,發(fā)現(xiàn)也看不懂,就不假裝文化人了,掏出自己的手機,自己哄自己玩起來。
他的手機很特別,上面沒有一個名字,只有數(shù)位和簡單的字母,打開通訊錄,一串的編號,如同他以前的名字——11235——有種特別的冰冷和讓人不舒服的神秘感。
他百無聊賴,不知怎么的,鼓搗出了聲音,然后里面以山寨機的動靜,飄出了一首《XX買賣》,這首歌歷經(jīng)數(shù)十年,聽起來依然能讓人菊花一緊——真是從未走下過神壇。
寇桐也被驚動了,百忙之中抬頭掃了他一眼,正好看見了他在翻通訊錄??茚t(yī)生一眼就看到,有的人的代號外面加了個方括號,于是問:“括弧是干什么的?”
“死的?!秉S瑾琛頭也不抬的說,“以前還有圓括號,表示快死的,不過現(xiàn)在圓的都方了?!?/p>
寇桐沉默了一會,問:“哪個是我?”
“10086?!秉S瑾琛說。
寇桐:“……”
黃瑾琛就解釋說:“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能辦業(yè)務(wù)能查余額,有時候還會賣個萌,沒事可以互相調(diào)戲著玩?!?/p>
“……”寇桐眨眨眼,“你這是對我評價挺高的吧?”
黃瑾琛抬起頭來,呲牙一樂:“必須的?!?/p>
寇桐繼續(xù)埋頭在復(fù)雜的資料和推論里,感覺有點小暴躁——比如想拿榔頭敲碎了某人白得反光的門牙。
他自從進入了這個未知的空間,就開始變得有點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有的人天生情緒起伏比較小,性情溫和,不大容易大喜或者大悲,有的人想要保持平靜,卻要靠有意識的控制和專業(yè)的職業(yè)素養(yǎng)。
寇桐很不幸,是后一種。
對于一個心理醫(yī)生而言,他有時候顯得太過于跳脫了。太跳脫活潑的人,一般不大可能有很溫吞平靜的性格,他曾經(jīng)下過很多功夫,總是能相對有效地把自己的情緒起伏控制在一個職業(yè)要求范圍內(nèi)、可接受的閾值里面,卻在這里有些壓抑不住了。
投影空間是一個非常容易讓人失控的空間,他被剝奪了主體資格,相當于被迫卷入其中,他也是人,會喘氣,有喜怒哀樂,難以像已經(jīng)睡在土里、掛在墻上的前輩們那樣無動于衷。
他于是緘口不言,眉頭卻皺得越來越緊,這使得寇桐常年帶笑的臉像是換了一個主人一樣,明明是一樣的五官,卻因為一點控制不了的焦慮和煩躁而顯得十分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