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啊,你這什么表情?怎么好像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
洛迦看了約瑟一眼,淡笑不語。
“喂,那個小Omega的藥盒里不會給你塞了一封情書吧?還是你已經毒發(fā)了?這是要死的前兆?”
“那人的劍上根本就沒毒?!?/p>
“嗯?什么?”約瑟一愣,隨后一下躍起撲到洛迦身上死死掐他的脖子,“好啊你,他媽的耍我是不是!你他媽的嚇死我了知道嗎!說!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了!”
洛迦身上有傷,被約瑟這么沒輕沒重地一壓,傷口頓時重新撕裂開,疼得他眉頭一皺,趁約瑟不防備,毫不留情直接一個過肩摔將他甩趴在地,低頭看了眼自己受傷的胳膊,血又暈開了。
“他剛開始對我是真的動了殺心,上來就將我這條胳膊砍傷。若是劍上真的有毒,他怎么不得手之后立刻撤走,反而要和我繼續(xù)糾纏不休?”
約瑟從地上爬起來,呸呸吐了一口吃進嘴里的泥,“好啊,敢情是我們這么一大票人,陪著您七皇子擺了一場家家酒。怎么,真看上那個Omega了?”
“你覺得我現在有心思想這些事么?”
“嘖嘖,那可不一定,誰沒有發(fā)情的時候呢,你總不能一輩子靠自己的左手?!奔s瑟知道好友的生命無礙了,緊張心情也放松下來,掏出一支煙歪著頭點燃,叼在嘴里,忽然壞心眼地笑起來,“不過凱撒倫剛剛的表情可真是好看,簡直就是一道風景。這起落坪附近不知道有多少媒體記者蹲著呢,一想明天的新聞,嘖嘖,標題我都能想象出來……真同情他?!?/p>
“是啊,在皇宮里行刺皇子,居然還安然無恙地逃了。那個人,估計很快就要聞名帝國了?!?/p>
晚上回到克萊帕宮,書房早就被人打掃一新。
洛迦一個人坐在桌前,屋里只亮著桌案上的一盞水晶臺燈。他再次將那金屬藥盒拿出來,出神地看了一陣,然后抽出紙條,上面的字跡清俊簡單,沒有任何多余的花式,一如字跡的主人,鋒如利劍。
七殿下,我們后會無期。
洛迦不由笑了,恍惚間,眼前好像又出現了那個人的樣子,一席黑色斗篷,手中持著金屬劍,眼神沒有一絲溫度,無欲無求,無懼無怒,好像一匹草原上的孤狼,孤身一人,所秉持著的,唯有能撕肉斷骨的利齒。
他慢慢將紙條疊好,重新塞回空藥盒,收入貼身的口袋里。
轉動轉椅,面向身后的巨大落地窗。鵝絨的暗紅色窗簾還沒有拉合,七皇子看著窗外浩如煙海的星空,不禁陷入沉思。
就算逃走了又能怎么樣呢?
這個世界除了生育繁衍,沒有給Omega的工作,一袋晶石而已,又能支撐他活多久?
就在這同一刻,臉上易了容,身上穿著破舊灰色布袍的沈修云,躲在F-342號客運飛船的貨艙里,身處于一大堆行李箱的夾縫中,透過一小片狹窄的舷窗,也同樣看著外面太空中的茫茫星云。
不得不承認,今天若不是那位洛迦殿下,他不能脫身得這樣順利。盡管他也只是利用了他們上流貴族之間的矛盾與爭斗。不過話又說回來,他一個小小刺客,能對貴族上層的心理把握得這么透徹,也是歸功于前世的那位七皇子的“栽培”了。
洛迦真的不是前世的七皇子嗎?沈修云不確定。因為不確定,所以他不能濫殺。
總之,最好再也不要見到這位皇子了,因為下一次見到他,一定只會是兩個原因:要么是查清楚他和前世的七皇子是同一人。要么,是有人向他買他的命。
飛船離開拉馬星,在兩次空間躍進之后,向著星際帝國一個偏遠的星球駛去。
過了今夜,他就又變成名滿天下的刺客沈修云了。
一切都是老樣子,以他這樣的身份,茍活在這樣的世道,想要不雌伏于別人身下,他只能再干回自己的本行。雖然厭惡,雖然討厭雙手沾滿血腥的生活,但最起碼,他是自由的。
他恨Alpha,但他不會壞了自己的規(guī)矩。
所以他等待著,等待那些為了私欲慕名來找他的人,等待第一份訂單的到來。
浩瀚的宇宙太空中,星辰閃爍,渺遠孤獨,沒有人知道它的盡頭在哪里。靜謐,也許是它能賜予的,最美的禮物。
沈修云從梅左基地逃離以來,終于有機會安靜地休息了,靠著身后的木箱,他很快就睡了過去。
睡夢中,沈修云好像又回到了前世,夜半時分坐在自己的木屋前喝酒,身邊還坐著一個男人,推杯換盞中,與他談笑風生。
男人說:“修云,想不想換一種生活,我認識個朋友,可以托他在軍中給你謀個職務,給你一個新的身份?!?/p>
沈修云想也沒想就回絕:“不想。”
男人很意外:“為什么?”
沈修云喝著杯中的酒,醉眼朦朧,不在意地笑:“受人管束,不自在?!?/p>
那天晚上他們喝了很多酒,沈修云最后醉了,所以根本沒記住男人跟他說了什么,迷迷蒙蒙中,只聽到了男人一段話里的其中四個字——
獨狼難活。
不過第二天醒來之后,他就全然沒有印象了。而男人,也早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