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毅吹了聲口哨,他看向家里唯一一個沒見過的人,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道:“喲,這位就是大嫂???”
還未等一桌上的四個人做什么反應(yīng),他就走過去用手捏了根排骨塞嘴里,含糊道:“一家人吃飯不叫我一起什么意思?”
宋夏嵐看到沈嘉毅看起來平平安安的樣子不由松了一口氣,她趕忙讓周嫂去拿碗筷,道:“嘉毅,你大哥難得回來一次,還有這位是你的嫂子,我們一家人好好吃一頓飯吧。”
沈嘉毅這么多年對這個繼母態(tài)度早就好起來了,但是沈延他一向不喜歡,他哼笑了聲,道:“算了吧,估計大哥和老爸一點都不歡迎我回來,媽你給我些錢我就走。”
沈建國怒而拍桌,他嚴(yán)厲道:“沈嘉毅,我說過什么?你不回來就別想要一分錢,從現(xiàn)在起你就在家里待著,不準(zhǔn)出去!”
他凍結(jié)了沈嘉毅的卡,警告沈嘉毅要是再在外面鬼混就別想要一分錢,沈嘉毅這些天在外面跟狐朋狗友混了那么些天,但是那些都是不靠譜的朋友,時間一長他就不得不回到家里。
沈嘉毅瞅了眼一直安靜的沈延,意味不明地哼笑一聲,道:“反正沈延不是回家了嗎,你們一家子和和美美的不好嗎?”
這里還有霖喻舟在,沈建國實在不想讓人看笑話,他忍著怒氣道:“坐下,吃飯,不然你以后就別想從家里拿到一分錢。”
這個時候宋夏嵐趕緊緩和兩人關(guān)系,她各自幫著說了幾句話,沈嘉毅不敢真的惹怒父親,便不情不愿地坐下吃飯。
就這樣,一家人吃飯的氣氛更加尷尬了。
霖喻舟吃不下去,這樣的氣氛太過壓抑,但是長輩們都還沒吃完,他也不好停下,便一口一口塞著米飯。
一不注意便嗆嗓子眼里了,霖喻舟頓時彎下身咳了起來,一張俊臉都咳得通紅。
沈延趕忙給霖喻舟倒了杯水遞給對方,他眼神緊張地看著霖喻舟喝完水,等霖喻舟看起來好多了便松了一口氣。
沈延關(guān)心霖喻舟的神色十分明顯,那一臉擔(dān)憂讓沈嘉毅不由驚奇地挑起眉,隨即嗤笑了聲:“真是驚了,沈延,我還以為你眼里沒有任何人呢,原來這么喜歡這個男人啊?!?/p>
霖喻舟剛準(zhǔn)備對沈延露出一抹感激的笑便聽見沈嘉毅意味不明的嘲諷,聽起來很火大,他微皺著眉看向沈嘉毅,眼里兇光閃過。
小崽子你嘲諷誰呢?
沈延沒理沈嘉毅,從他這個人格出來后,沈嘉毅就從未在他身上造成過什么實質(zhì)的傷害,他都是漠視過去的,畢竟對沈嘉毅這種人越搭理他他越囂張。
坐在主位的一家之主沈建國瞪了眼不成器的兒子,恨鐵不成鋼道:“沈嘉毅,你什么時候能像你哥學(xué)著點?我不求你有他一半的優(yōu)秀,你只要能有他一半成熟懂事就好?!?/p>
沈嘉毅最討厭的就是別人拿他和沈延比較,沈延不過是一個繼子,又有什么資格跟他做比較,而且他才是沈家真正的繼承者,他爸憑什么總想著沈延的好,就連公司也想著讓沈延繼承!
突然想到一件事,沈嘉毅一臉的怒氣消散,他再次擺起那張嘲諷的臉,像是想看清楚沈延真面目一樣看了會對方,然后陰陽怪氣道:“你們真以為沈延一直都是這樣乖巧懂事的?”
他之前和狐朋狗友在俱樂部里認(rèn)識了一個同樣從常青藤畢業(yè)的留學(xué)生,那留學(xué)生喜歡賽車,和他們堵車完輸給了他們,就不得不像他們求饒。
沈嘉毅知道那人和沈延是一個學(xué)校出來的頓時就恨不得羞辱一番,結(jié)果意外得知沈延在國外的光輝事跡,喲呵,聽起來還真他媽精彩。
沈嘉毅得知了沈延在國外與家里完全不一樣的一面,就記在心里,今天父親又拿他和沈延做比較,沈嘉毅頓時就惱了,打算在父親面前揭露他一向看重的繼子真面目。
說什么成熟穩(wěn)重,不過都是演的,內(nèi)里不過是個變態(tài)罷了。
沈嘉毅不小心看到霖喻舟,頓時看到對方此刻正瞪著他,那眸底冰冷,似乎他要是再欺負(fù)沈延就立刻沖上來打他,這讓沈嘉毅心里堵得慌。
憑什么所有人都被沈延的外表欺騙,沈延現(xiàn)在這一切都是偽裝!
沈延聽到沈嘉毅的話后,他心里咯噔了下,目光沉得幾乎滴水,又因為冰冷凝結(jié)成冰錐,狠狠地刺向沈嘉毅,他不知道對方這次要說什么,但一定不是好的話。
沈嘉毅看到了沈延眸里的冰寒,他絲毫不畏懼地笑了下,然后對已經(jīng)隱隱動怒的父親道:“爸,你知道嗎,我前段時間認(rèn)識了個朋友,和沈延一個學(xué)校,你知道那個朋友怎么評價你這個懂事成熟的兒子的?”
沈延幾乎立刻就明白沈嘉毅想說什么,他的神色越發(fā)冰冷,攥著筷子的手捏得越發(fā)用力。
宋夏嵐感覺這一桌的氣氛都不對勁,就連霖喻舟那孩子也因為沈嘉毅的話而變得神色不快,宋夏嵐看著沉默不語的兒子,以及咄咄逼人的繼子,頭一次向沈嘉毅發(fā)怒道:“夠了!”
宋夏嵐深呼吸幾下,然后擠出一抹笑對霖喻舟道:“對不起啊喻舟,讓你看笑話了。”
說罷,她轉(zhuǎn)向沈嘉毅,對著這個她向來縱容的繼子道:“嘉毅,媽求你了,今天你哥難得回來,你不要鬧了?!?/p>
沈嘉毅覺得難以理解,憑什么所有人都覺得他不懂事,是,他在鬧,他已經(jīng)成年了,但他們卻總拿他跟沈延作比較,沈延那么優(yōu)秀,他那么垃圾,他們究竟想他怎樣,學(xué)習(xí)沈延?
學(xué)習(xí)沈延這個表里不一的人嗎?
沈嘉毅接著他剛才的話:“你們以為沈延在美國也是像現(xiàn)在這個樣子嗎?他可是他們學(xué)校誰都不敢惹的狠人,還因為打架記過處分,這爸媽你們都不知道吧?”
宋夏嵐愣住,而沈建國似乎也不太相信這一回事的樣子。
沈延瞳孔微縮了下,手中的筷子差點被他折斷,他抬頭看向沈嘉毅,目光里的冰冷幾乎如同實質(zhì)。
精神空間里,主人格驚慌地看著外面的一切,他眼睛都急紅了,他著急看向二號:“二哥怎么辦?要是被喻舟哥哥知道的話他一定會知道我有病的事,我還不想以這種方式告訴喻舟哥哥!”
二號眼里的戾氣都快冒出來了,他恨不得直接出去將沈嘉毅的牙打掉,但是現(xiàn)在不是人格轉(zhuǎn)換的時機(jī)。
……該死,他當(dāng)初不該留下一點痕跡。
見沈延一直在垂眸沉默,宋夏嵐突然想到什么臉色瞬間蒼白,她正準(zhǔn)備問沈延沈嘉毅說的是不是真的。
而沈嘉毅似乎見火勢不夠旺,幸災(zāi)樂禍道:“對了,我記得沈延的親爸好像是有精……”
還未說完,一道巴掌聲打斷了沈嘉毅的話,也讓沈延和霖喻舟同時愣住。
只見宋夏嵐紅著眼,她看著自己的手,哭泣著求道:“別說了,我求你了……”
宋夏嵐從未打過沈嘉毅,從宋夏嵐帶沈延來到沈家時,那個時候的沈嘉毅也才九歲,他雖然討厭突然出現(xiàn)的繼母和繼兄,但是這么多年宋夏嵐的關(guān)愛寵溺,早讓他將其當(dāng)作第二個母親。
他像是驚醒一樣,沉默了許久,不再說出那個破壞家庭和睦的話。
有些話可能說出來,就再也挽不回來了……
一頓飯就這樣以鬧劇的方式結(jié)束,霖喻舟尷尬極了,現(xiàn)在是沈延家里的事,他一個剛過門的兒婿自然插不了什么話。
沈延被宋夏嵐叫去臥室談話,而沈嘉毅也被沈建國叫去書房訓(xùn)話,只有他一個人尷尬地坐在客廳,坐立不安。
心不在焉地看了會手機(jī),終于等到有人出來。
沈延還沒出來,倒是沈嘉毅先出來了,沈嘉毅臉上被宋夏嵐打的痕跡還在,整個人頹廢不已,他走出書房,正準(zhǔn)備離開沈家,在看到霖喻舟時頓了下。
霖喻舟心里早就堵著一口氣,他看見沈嘉毅出來后,見岳父岳母都不在,便走過去,一副哥兩好地將胳膊搭在沈嘉毅脖子上。
沈嘉毅有些驚訝,只見霖喻舟笑瞇瞇道:“嘉毅是吧,嫂子我想跟你聊一下,我們出去說吧?!?/p>
沈嘉毅不想跟他聊天,但是霖喻舟的語氣不容拒絕,他的胳膊也微微使力,使得沈嘉毅掙脫不開。
不得已便跟霖喻舟出去。
剛走出門,一股極大的力氣將他按到墻上,巨大的撞擊使得他懵住了,只見那眉眼凌厲的男人目光冰冷兇狠。
“小叔子是吧,今天嫂子教你如何尊重你哥,也就是尊重我丈夫。”
…………
另一邊,宋夏嵐看著一臉沉默的沈延,她一瞬間覺得對方十分陌生,她的眼睛因為剛剛的事一直紅著,她望進(jìn)沈延的眸里,似乎在確認(rèn)一件事情。
半晌過后,宋夏嵐終于開口,那聲音微微沙啞,帶著些許的絕望和質(zhì)疑:
“你是沈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