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洛賽西他第一次見，但是……更為真實。

是真的很傷心，這個傷心是直面而淺白的，讓羅瑟蘭心底都不禁有些難受——心疼洛賽西。

這只是一個很直接的下意識反應(yīng)和心情，僅僅是心疼一個人，沒有揉搓什么晦澀的思想和藝術(shù)成分。

“嗯，不錯?！绷_瑟蘭笑道：“我明天再給出決定?！?/p>

“好，謝謝導(dǎo)演和老師給我這個機會?！背喙ЧЬ淳吹鼐瞎?。

……

離開了大棚，蒙克笑道：“你要怎么感謝我的引薦？”

楚青頓了頓，哭笑不得道：“我會好好工作?！?/p>

“哦？也就是說，如果我沒有引薦你就不好好工作了？”

楚青一愣，無奈地跨大腳步加速回去。

“哎呀呀，小美人，別這么著急，和我一起去吃個飯吧？”

羅瑟蘭拉住楚青的手笑瞇瞇道：“我們一起去食堂？”

楚青正想拒絕，接著蒙克就神秘兮兮道：“我告訴你我為什么要引薦你，我可是……知道了不少秘密?！?/p>

啊……？

楚青就這么被拉去了食堂的一個小隔間。

蒙克讓人上了好酒，給自己和楚青滿上。

“蒙克老師……”楚青接過酒杯道：“我不在外頭喝酒?！?/p>

“我知道你能理解洛賽西，我也知道你吃得下這個角色?！泵煽诵Σ[瞇道：“我還知道……你有抑郁癥，是吧？”

“……”

蒙克道：“我去聽了你以前的作品。”

楚青愣愣地看蒙克。

片刻，楚青無奈笑道：“是，蒙克老師也太厲害了……”

蒙克挑眉，狐疑地看著楚青。

楚青哭笑不得道：“蒙克老師，您把我叫到這里來就是想揭穿我，欣賞我的表情嗎？”

“是啊，那很有趣?！泵煽死浜吡寺?，不滿道：“不過你也沒給我什么有趣的表情?！?/p>

“蒙克老師，我也有關(guān)于您的秘密，您想聽嗎？”楚青挑眉道：“我也聽過您的作品?！?/p>

甚至是啟蒙，非常非常喜歡，視為偶像的。

“你說啊?！泵煽溯p輕抿了一口酒道：“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說出什么花來。”

楚青深吸一口氣，坐直了身道：“蒙克先生有很多姘頭、情人，蒙克先生總是不停不停地?fù)Q人，不是因為新鮮，而是因為蒙克先生覺得……孤獨?！?/p>

蒙克渾身一僵，愣愣地看楚青。

楚青齜牙笑道：“我聽出來了，您覺得這世界上所有人，所有事都是漂浮的，都不是真實的，這讓你感到寂寞?！?/p>

“你……”

蒙克冷眼看著楚青。

楚青沒有閃躲，直直地面對蒙克的眼神。

蒙克看了片刻，卻是自己笑了。

“哎呀呀，楚啊，你這樣不厚道啊。”蒙克支著下巴道：“很奇怪是吧？我父母健在，朋友多情人也多，但我就是沒由來地……感覺不到?！?/p>

音樂讓他看得太高太高，去得太遠(yuǎn)太遠(yuǎn)，也讓他孤單。

蒙克看了眼有些小得意的楚青，嗤了一聲道：“小美人，我還沒說完。”

楚青微微蹙眉。

蒙克放下了酒杯，道：“我去聽了你之前的歌，你的成名鋼琴三部曲，旁人都說悲傷，孤獨，還用這個來捶你說你有抑郁癥。只有我聽出來了，你在期望和等待?！?/p>

楚青微微攥緊了拳頭。

蒙克得意洋洋道：“你撐不下去了。蠢笨的人就會尋死覓活，把自己的人生搞砸，但你沒有，你把一個人當(dāng)成了寄托。你利用了霍，你利用他來緩解你的悲傷，來幫你撐下去，活下去。我說得對嗎？”

——所以才會有微信上風(fēng)雨不改的報備。

——所以才會有《愿》。

——所以才會有不安和恐懼。

“你對他沒有期盼，又有期盼。因為沒有期盼，所以你敢利用他，但又有期盼，所以才能撐下去。你很矛盾，你就是靠這些在你撐不下的時候撐下去?！?/p>

楚青取過了酒杯假意喝了一口。

蒙克笑道：“你這么做很聰明，但也很愚笨。他如果一直沒有回應(yīng)你的期盼，那你能一直把自己騙下去。但如果萬一哪天，他親自打破你的期盼……你會死。”

蒙克神色詭譎道：“你鐵定會死?！?/p>

正是因為蒙克知道這些，所以才引薦楚青去試鏡。

楚青小心翼翼道：“霍先生沒有打破我的期盼……”

蒙克哼了聲，笑道：“現(xiàn)在這樣更危險，因為他給了你更大的期盼。你原本想著撐多久就多久，你已經(jīng)給自己畫了個圈。但是他現(xiàn)在告訴你這個圈可以更大，甚至不需要圈，你走出來，開始又利用他去想象未來，你現(xiàn)在想的不是他能不能回來，而是一個美好的未來了。”

“如果他哪一天走了，不要你了，你會摔得更慘?！?/p>

“……”楚青頓了頓，抬眼無奈道：“蒙克老師，我們何必這樣互相扒對方的傷口呢?！?/p>

蒙克也一頓。

“是啊……”蒙克輕笑。

兩人沉默了片刻，蒙克忽然開口低聲道：“你是唯一一個聽懂我音樂的人?！?/p>

楚青頓了頓，無奈道：“您也是?！?/p>

蒙克道：“如果你父母沒死，你好好學(xué)音樂，成為著名音樂家，也許我們就會在一起了。”

楚青道：“可我就不會遇見霍先生。”

蒙克一愣，笑道：“這位霍讓你對原本美滿的生活都不向往了？”

“那不屬于我。”

不是就不是了，沒有也許也沒有如果。

愛就是愛了，也沒有萬一。

如果不曾遇見霍先生……

想了想都讓人覺得恐懼。

楚青不知道原本美滿的生活是什么滋味，但是他知道沒有霍先生的滋味。

這根本沒有什么可比性。

“嘖……”蒙克托著下巴，低聲道：“說得我都羨慕起來了……”

……

兩人吃完了飯后，霍歷也剛好來接楚青。

蒙克送了楚青出來。

霍歷有些不滿地牽過楚青的手，上車后便酸溜溜地問道：“你和他一起吃飯了？”

“嗯?！?/p>

“我看他不撩撥你了？”

楚青笑道：“他把我當(dāng)人了，自然不撩撥我了?！?/p>

“……？？”霍歷怒道：“他以前沒把你當(dāng)人么？他把你當(dāng)什么了？！他也有資格？”

“他……我在他那里什么都不是啊。”楚青哭笑不得道：“他之前也只是對我有興趣，只是聊了聊后他尊重我了，自然就不把我當(dāng)隨便撩撥的對象了?！?/p>

楚青笑著拉了拉霍歷的衣角澄清道：“所以霍先生接著不用擔(dān)心……”

“怎么不擔(dān)心？！”

霍歷拍了拍方向盤怒道：“他不把你當(dāng)隨便撩撥的對象，意思就是他把你當(dāng)正經(jīng)處對象的了？！”

楚青：“…………”

楚青指了指前路，面無表情道：“開車?！?/p>

“青寶，你倆干什么了？”

“霍先生，注意馬路安全?！?/p>

“你們說了什么？”霍歷覺得自己頭頂青青大草原，洗發(fā)水都是綠的。

“不告訴您。”

“還有秘密了？！”

“……沒有?！?/p>

“那你們說了什么？”

“……”

霍歷氣得一個剎車，就把車停在了路邊。

“青寶，我看你欠收拾了?！?/p>

“……？？？”

“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