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恒看到我的表情,笑得幾乎彎下腰:“你還真信?我是那樣的人么?!?/p>
我看他笑得開心,可是實在不覺得哪里好笑。畢竟他的思維一旦進入某種狀態(tài),我就開始無法理解,于是我拍拍他,把他拉回來,義正詞嚴地告訴他:“肖恒,我不管其他的,我現(xiàn)在告訴你,我需要你活下來,你必須給我活下來!”
“這個……倒也很像我當(dāng)時和夏明修說的話?!?/p>
好吧,我遲鈍,但我現(xiàn)在也聽明白了,他幾乎就是在用一個實例類比除了我希望他活著也不完全是真心話了。天,事到如今這么說,不是要我命是什么,我呵呵笑了一聲,心中的酸澀卻已經(jīng)蓋不住了,只能偏過頭制止他:“停,你要不想看我哭,現(xiàn)在就別說了……”
靠。結(jié)果是一句話還沒說完我就撐不住了,需要屏住呼吸才能抑制就要往下掉的眼淚,這得是夠丟人的一個樣子,還是在他面前,只能既自嘲又自我唾棄。
肖恒則有點兒無奈:“洛予辰先生,你當(dāng)我在影射你啊,我哪有那么歹毒的用意。你先聽我說完成么?”說著他用修長的手指替我抹了抹眼角,愣了愣,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臉上突然泛起一絲曖昧的尷尬,接著不輕不重地拍了我的頭:“喂,別再我一說話就把你弄哭了行么?怎么跟個孩子似的,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p>
“誰讓你……誰讓你說……”我本來還想逞強的,結(jié)果一口氣沒上來,居然成了聽起來非??蓱z的反效果。我聽到他笑了,笑著跟我承認是他錯,我還在糾結(jié),他就伸出手,禮貌性地抱了抱我。
那也只是他以為他是來禮貌性地安慰安慰我。這么久了,自從分開以后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抱我,我就算再委屈腦子再不好使也知道絕對不能放過啊,這種時候就算不能死皮賴臉也要死皮賴臉,反正我不放了。
對于我的得寸進尺他應(yīng)該是腹誹了什么,我自然聽不見,但是感覺得到,然后他開始抗議:“喂,喂,放手,我透不過氣了?!?/p>
我松了一點,卻不肯松手,他又說:“那個……你還想聽我說完么?”我為了博取其同情,就放下我可憐的自尊在他耳旁用哭腔說:“你說?!?/p>
他果然仍舊吃這一套,只能無視我的擁抱繼續(xù)說:“其實當(dāng)時,我雖然矛盾,卻還是希望夏明修能夠活下來的。除了因為他是個好人之外,還因為……因為我確實想要知道故事的真正結(jié)局是什么。假如他死了,或許我就成了你的唯一,或許我根本不用等你等那么久,但那樣的幸福是真實的嗎?得到那樣結(jié)局的我,其實一輩子都知道,假如他活下來,我根本沒有機會?!?/p>
說實話,我似乎抓到了他想要表達的一絲,卻仍舊沒有聽懂他究竟在說什么。他也知道我大概是沒有聽懂,就又在我耳邊認認真真地問:“洛予辰,請不要介意我這么問。如果我死了,你會一生都不愛上別人,只用來緬懷我么?”
“我會啊?!?/p>
“我也相信你會,但那也一樣不是真的結(jié)局。對我而言,真正的結(jié)局只有我活下來,很好地活著,讓你能夠弄清楚自己的真實心意,做出沒有顧忌的抉擇;而絕不是死去,然后讓你背負著歉疚一直想念我,那種錯我犯過一次了,絕對不會再那么愚蠢。所以不用擔(dān)心,洛予辰,我一定會活下來。”
他說完,看著我,似乎期待著我能因為這個決定而振奮,而我則陷在自己的沈思里。我只聽到了前半句,這后面的內(nèi)容,這整句話連在一起的意思,我是在很久以后經(jīng)過他再次解釋才明白過來的。所以那時候的我聽了這番話,才會像個傻子一樣抬頭問他:“什么叫不是真的結(jié)局?”
我沒明白他在說什么,他也不明白我為何突然激動,而他驚訝的表情就更讓我受傷,我拉開袖子,我把我左手伸給他看,我紅著眼大聲問他:“什么叫不是真的結(jié)局?你意思是我過了幾年就想不起你了?你意思是你死了我還能高高興興地去談戀愛去結(jié)婚去過日子?在你心里我就是這樣的人對不對?是啊,洛予辰反正不能因為想你想到想死,那你倒是跟我說說看這算什么?”
我應(yīng)該是瘋了,一直不曾想過讓他看到這個的,甚至說想過等他好起來便偷偷找個醫(yī)生給我把它磨平。畢竟這個東西太刻意了,總覺得像是一命換一命的賭氣,甚至不能夠證明我做出這事的時候不是一時糊涂,更別談什么感情之類的了。
但是它能夠證明,我這種人,也可以為了一個人變得很決絕很不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