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柳雁卿,你還知道回來!”
清晨的霧氣還未消散,路上行人很少。柳雁卿急匆匆的趕回府中,卻迎面挨著了劈頭蓋臉的一聲呵斥。
他醒來時天色還未大亮,周身酸軟又酥麻的感覺提醒了他昨晚醉酒后迷迷糊糊發(fā)生的一切。沈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斜靠著打盹兒,還沒有清醒的跡象。柳雁卿本想叫醒他去床上睡,卻又覺得有些不知如何面對他。昨夜他酒后失態(tài),雖然已記不清楚具體做了些什么,卻也知道不會多么體面。便急忙穿了衣服,離開了沈漣的宅子。
柳府外停了多輛富麗堂皇的馬車,柳雁卿一眼便看到了掛在頭馬上的柳家的家徽。看門的小廝急忙迎上來:“大人,是……老尚書和您的幾位叔父從江南過來了。前天下午就到了,聽說您當(dāng)值,便等了您一夜;昨夜您又是一夜未歸,問了回來的車伕,說是和大人們吃醉了酒,不知上哪閑逛去了……現(xiàn)下正在里面發(fā)脾氣呢,您可要小心些啊?!?/p>
柳老尚書今年已七十有八,前些年生了場重病,一直臥床不起,去年冬天剛能下地。柳雁卿原本盤算著得了空回去探望,誰知今日老爺子竟千里迢迢的來了京城。
柳雁卿心中猶疑著進(jìn)了屋,還未走近便聽見了老爺子的怒喝,他急忙行至前堂,撩袍跪下。
“孫子不知爺爺前來,這兩日多有怠慢,還請您……”
“怠慢?我看你心里是沒有我這個人,沒有我們這個家族了!我與你叔父足足等了兩日,就是要看你幾時才回來!你府里的人也慣著你,前天晚上說是當(dāng)值去了,不在便不在罷;昨天晚上說是……什么……和大人們應(yīng)酬?哪家的飯吃了這么久,一應(yīng)酬便應(yīng)酬了一晚上?這是應(yīng)酬到哪家青樓妓院的房里去了?”
“爺爺,您誤會了,我沒有……”
“還嘴硬!咳咳咳咳……”老爺子十分激動的揮著拐杖,顫顫巍巍的拄著拐棍走了下來,站在跪著的柳雁卿面前,一口氣沒緩過來,劇烈的咳嗽起來。站在一旁的兩位叔父急忙上前攙了一把老爺子,大叔父嘆著氣對著柳雁卿道:
“文越,你是柳家這一輩的長房長孫。你爹娘去的早,父親與我和你二叔從小對你便嚴(yán)加教導(dǎo),自問求學(xué)修身之道無不傾囊傳授,仔細(xì)叮囑。我柳家詩禮相傳,狎妓之事向來是不入流的下等人才做的,你這孩子怎能如此……唉”
“貪圖女色,也不是不可……”老爺子接過話頭,舉著拐杖打在柳雁卿的背上:“早日娶妻,納上一兩方嬌美妾室,旁的人也沒什么好說的。你看看你,二十有四,正妻未娶,連個侍妾也無,你是想讓我柳家絕后嗎?”
“前幾年我重病臥床,你叔父們忙于操持家里家外,你便胡亂搪塞,能拖就拖。”老爺子將一堆舊紙,扔在柳雁卿腿邊:“什么公務(wù)繁忙,什么修身不成無以齊家。你叔父為你寄來的那么多公卿貴女,你就沒有一個看得上的,偏偏要去外面采野花?”
“爺爺此次前來,原來是要催我成婚的?!绷闱涞皖^跪在一邊,雖是被罵,心中卻是毫無怨意。富貴人家的公子如他一般大小的,早就嬌妻美妾左擁右抱,他能拖到今日,已是族人給予的最大寬限……只是……他這身子,卻是……
此時二叔父也湊了上來:“雁卿,我們柳家近些年于官場雖然不如從前勢大,可每輩總是要有人在朝中蔭庇著家族。你既然是柳家的少家主,便一定要擔(dān)起責(zé)任,莫要辜負(fù)了族中的一片厚望。這些年你在大理寺鍛煉的也干的夠了,我與父親商量著,再過些時日便上下走動著將你調(diào)個職位。”
“吏部的田尚書出身江北府,當(dāng)年是你爺爺?shù)拈T生。他的小女今年方十六歲,幾個月前來家中探望父親時特意向我們提起結(jié)親一事。父親向你發(fā)去書函,你卻胡亂搪塞,這才氣憤不已親自上京。你也莫要再任性。兩日后,我便帶你親上田家,去相一相田家的小姐。”
說罷,便不容置疑的攙著老人回了后院。
柳雁卿跪在地上,小腿早已痛麻的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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