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式的么？”展昭一個個墓碑看過去，最終，在兩個白色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墓碑前面停了下來。這兩座墓碑都不大，白色，上邊刻著名字和生卒時間，但是沒有照片。在兩個石碑當(dāng)中，有一個漂亮的小天使雕塑。雕塑也是大理石的，經(jīng)過長年的風(fēng)雨侵襲，如今顯得有些舊，但神態(tài)活潑可愛，給人溫暖幸福的感覺。

“很用心的小墓。”展昭抬起頭問趙爵，“你家那位白白白，為什么會每年來這里？”

趙爵一扭臉，“誰知道?！?/p>

白玉堂走到墓地中間，將白色的百合花放到小天使前邊，問志新，“這祖孫兩是怎么死的？”

“蔡奶奶病死的，辛辛么，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p>

“不知道？”展昭有些納悶，“什么意思？”

“那一天傍晚，蔡奶奶說辛辛走丟了，就一條街一條街地找，最后還是沒找到，我們覺得肯定被人拐走了。蔡奶奶就在屋門口等了一宿?！?/p>

“我們還去陪過她呢，她整晚都在說菩薩保佑辛辛就算真的被拐走，也可以被好人家收養(yǎng)好好撫養(yǎng)他長大，千萬別受苦。”

展昭皺眉，“事實證明他并不是被拐走的？”

“第二天早晨，蔡奶奶又去找了，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家門口放著一張紙條，紙條下面一個紙包里裝著很多錢，紙條上的字奶奶看不來，還是找我們看的呢?！敝拘?lián)u了搖頭，“信上就幾個字，辛辛在教堂后面的墓園，對不起。”

展昭皺眉，“對不起？紙條還在么？”

“早沒了?！?/p>

“我們到那里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墓碑已經(jīng)豎好、大坑也挖好了，一口很名貴的小棺材放在坑里，蓋子打開著。辛辛就躺在里邊，臉上很安詳，換了干凈的衣服?！闭f著，伸手指了指脖頸的地方，“但是他的脖子這里，有一個洞?！?/p>

“子彈造成的么？”白玉堂問。

“誰知道呢。”志新長長地嘆了口氣，“辛辛當(dāng)時已經(jīng)冰冷了，也沒有氣，我第一次看到死人，蔡奶奶哭得死去活來的。我們的意思是把欣欣火化了送去公墓埋葬，反正有一筆錢么，但蔡奶奶沒動那筆錢。我們當(dāng)時很怕事，誰也沒有報警，把棺材蓋蓋上，我們動手給填了土。之后蔡奶奶風(fēng)雨無阻來這里等著，希望等到那個兇手來給她一個說法，但一直沒等出結(jié)果。不久之后，她也死了，等我們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變成另外一座墓碑了?！?/p>

說到這里，四個小鬼都瞇著眼睛看眾人，“該不會，你們跟辛辛的死有關(guān)系？！”

展昭等人搖頭，“沒?！?/p>

“證據(jù)！”幾個少年一臉懷疑。

“我們不知道墓園的位置?！卑子裉靡痪湓挘娜似沧臁獙ε?！

隨后，眾人簡單地拜祭了一下這兩個素昧平生的可憐死者。展昭看趙爵，“拜祭完了，你帶我們來總有理由。”

趙爵只是盯著墓碑中間的那個小天使發(fā)呆。

展昭見他不說話，回頭看白玉堂。白玉堂也是頗為無奈地一聳肩——不明白他葫蘆里賣什么藥。

“唉，要不要帶他們看看那個？”

這時，幾個男生竊竊私語起來。

“不要吧，又不認(rèn)識?！?/p>

“不像壞人?！?/p>

“就是啊，人家還救你一命呢！”

“看什么？”展昭好奇。

“好玩的東西。”陳志新對眾人招了招手，一起走進教堂。

教堂里并沒什么特別的，除了破舊之外。

“看什么？”展昭不太明白。

“現(xiàn)在幾點？”小虎問后頭一直不說話的馬漢。

“四點二十八?！?/p>

“快到了，基本是四點半的時候就能看到?！标愔拘滤麄兯坪跬?。

“看什么？”眾人都不解。

“應(yīng)該是看那個吧?！?/p>

趙爵開口說話，邊伸手，指著前方的一度墻壁。

之前大家都沒注意，正前方的那一堵墻上，有一個很大很大的十字架，幾乎占據(jù)了整面墻。第一眼沒覺得有什么特別，這墻壁破破爛爛的，可再看的時候，只見十字架的周圍，忽然出現(xiàn)了一圈十字架形狀的光點。

“該不會……”趙虎爬上一張椅子，“酷??！”

隨著夕陽西下，光斑變成了斜斜的光柱投射進來，在陰暗教堂的地面，勾勒出了一個金色的十字架。

展昭等人往四周看，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包圍在了光影合成的十字架里邊，莫名的，一種全身起雞皮疙瘩的震撼之感升上。如果這個時候再加上那古舊沉悶的鐘聲，那真是無與倫比的體驗了。

“好新奇的設(shè)計啊！”趙爵也忍不住稱贊了一聲。

“酷吧？”志新等人得意，“以前沒有的，突然之間出現(xiàn)！”

“突然？”展昭微微一愣。

馬漢從一張椅子下邊撿起了一枚已經(jīng)生銹的子彈殼，遞給展昭看。

展昭驚訝，前方，已經(jīng)走到了十字架前的白玉堂回過頭，笑著說，“都是彈孔！”

與此同時，金色的光芒在白玉堂那一身純白上，勾勒出更亮的光影。快速西沉的日光瞬間改變了角度，直射的金色光芒將十字架從地板轉(zhuǎn)印到了墻壁之上，同時也將柔和的光變得刺目，直射展昭的雙眼。

展昭一閉眼，同時產(chǎn)生了一種詭異的錯覺，仿佛強光一下子就將十字架前的白玉堂吞噬掉了，只剩下殘缺的半個輪廓。

微微地張了張嘴，展昭就聽耳邊響起了趙爵說話的聲音，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到了自己身邊，話語中帶著笑意，卻又似乎有某種可以的暗示，“神明未必會保佑好人，卻總會奪走某些重要的人?！?/p>

展昭猛地轉(zhuǎn)眼直視他雙眼。

趙爵微笑，“嘖嘖……眼神不錯啊，兇貓！”

那一陣陽光很快就過去了，展昭回過頭，白玉堂還在那里，心情也瞬間好轉(zhuǎn)了起來，“小白?！?/p>

“貓兒……來這里。”

此時，白玉堂正仰著臉，看著教堂高高的穹頂，邊對展昭招收，“我想，我大概知道辛辛是怎么死的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