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透了蠹蟲遍地的朝廷,也知道了后宮外戚的蠅營狗茍,他不像自己那個傻弟弟還妄圖走郭云心懷青天、我心可鑒日月的道路,這腐朽到根兒里的皇廷,只有徹底清創(chuàng)、血洗干凈,才能再造乾坤郎朗。
舒氏看著他,疑惑道:“既得鎮(zhèn)北軍收留,你為何還要投戎狄?”
簡先生道:“郭云愚忠,沒有出路?!?/p>
舒氏一頓,古怪地看他,“他救了你,你卻幫著戎狄害死……了他?”
“不破不立,”簡先生聳聳肩,“忠于愚主,倒不如全部推翻重來?!?/p>
“所……所以你就,你就借外虜?shù)牧α棵?!”舒氏的聲音陡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簡先生。
“我只看結果,”簡先生看著舒氏,哂笑道:“怎么皇后娘娘為嫡母,如今要來管教我了么?當年父皇賞您珍貴的血燕,您賢惠大度,將這東西轉贈給了正當盛寵的蘇貴妃,她不敢盛您如此好意,便又做了順水人情,將東西送給了當時懷有身孕的容美人?!?/p>
舒氏一愣,沒想到他會提起這件事。
“容美人在宮中無親,家中又不是什么高門大戶,能得貴妃恩賞,自然是感恩戴德,”簡先生諷刺地勾起嘴角,“結果,就在她飲下那碗血燕后,沒過一刻鐘就慘痛異常,最終被打下了一個已成型的男胎來?!?/p>
“事后,父皇命人徹查,發(fā)現(xiàn)只有您宮中的——”簡先生頓了頓,看了旁邊的夏嬤嬤一眼,“您宮中的如秋姑娘去過太醫(yī)院問藥、取了一些能落胎的藥料,父皇不忍傷您這位發(fā)妻,便小懲大誡,直說是血燕和容美人素日喝得安胎藥相克,懲治了兩個太醫(yī)就罷?!?/p>
“可容美人卻以為這是父皇對寵妃蘇氏的偏私,次年上,元徽六年,下毒害死了她,”簡先生說到這里,他一雙下場的眼睛中淬上了寒毒,“也是同年,父皇徹查此事,竟說是我母妃教唆,實際上,那毒藥,分明就是您無意識中同她閑聊,說了我母妃宮中,栽種了毒草?!?/p>
“父皇為了皇家顏面,竟說是我無辜的母妃唆使,震怒之下、殺了我紫氏滿門!”
“……”舒氏一個踉蹌,幸得身邊夏嬤嬤攙扶,才沒有跌倒,她沒想到——這人八歲出宮,如今十余年過去,他竟然還能將這些宮闈之事查得如此清楚!
甚至,還知道了是她告訴容美人麗妃宮中有毒草!
“當年你藏得確實深,”簡先生看著她,“我也是在我那皇帝來到北境后,才漸漸想明白這一切的——除了容美人之子,再到我和皇弟,父皇膝下能承繼大統(tǒng)的,不就只剩下您那寶貝兒子么!”
舒氏抿抿嘴,想要反駁,卻最終沒有開口。
她確實為了兒子,暗中下手害死了不少先帝的孩子,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