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太子爺這番話的言外之意便是:我姑且當你是她娘家人,所以才恕你管這么寬、口無遮攔之罪。但你自己心里應該清楚你不是,也該清楚是因為什么心思才來管這么寬的,你若是和我搶,那我便恕不得你口無遮攔之罪了。
總結(jié)就是,太子爺威脅他--別和我搶,你不僅搶不過,還會倒搭性命。
這也是為何義父以前常常感慨,人生所有痛苦的事情不過都是這四個字而已:無可奈何。
馬車內(nèi)一陣寂靜,馬車外聽著二人對話的青崖和墨竹都裝聾作啞著,待到馬車駛至天樞閣,他們才開口道,“太子爺,天樞閣到了?!?/p>
君漓撩起簾子,神情淡漠地下馬車,頭也不回地道,“送鐘大人回府邸?!?/p>
想要跟著一起下馬車的鐘望舒楞在那里,神色低迷地又坐了回來。
青崖和墨竹齊齊搖頭嘆氣:太子爺真是一點退路都不給別人留,實在是太心疼鐘大人了。
***
將情敵虐得死去活來的太子爺心滿意足地來到了天樞閣,卻被人通知,錦笙去了長公主府,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
長公主府里固然除了顧勰之外還有別人,但除了顧勰之外別人都沒什么好找的,再加上昨晚顧勰受了傷,她去干什么、看誰就再明顯不過了。
原本掛在尊貴的太子殿下臉上的得意神色瞬間滅了,他端著從容的神色,點頭示意自己已知曉,隨即走進錦笙的房間,順手拿了她桌上的兩本書,自己看了起來。
翻開時他才發(fā)現(xiàn),這本書介紹的是柔然。上述:“柔然王子名斛律穆,公主名斛律茹。穆,于柔然語中乃賢明聰穎之意,茹則為'柔然'別譯……”
而書的一側(cè)有些用小字寫的批注,尤其是對“茹”字之解:“'茹'字本作'蠕'字,數(shù)年前以漢語流入柔然,分明解為貪婪齷齪之意,柔然不知漢話博大精深,竟作公主之名,委實可笑?!?/p>
說著可笑,旁邊還畫了一個吐著舌的少女鬼臉。
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太子爺看到那與某軟相似了七分的鬼臉,忍俊不禁,勾起唇角微微一抿,眸中也有淺淺的笑意,溺色十足。
“吱嘎”一聲,門被利落推開,他抬眸看去,還帶著些笑。
錦笙正拿小手握著茶杯,低頭小口小口地喝著,看見君漓,她也不發(fā)楞,徑直走過去,將杯子給他,“喝嗎?我專程從長公主府上帶回來的,顧勰非要我嘗嘗,說是柔然那邊兒的,我聞著也挺香甜,他便給我泡了一壺叫我提回來?!?/p>
說完她又覺得,太子爺應該不似她這等鄉(xiāng)下長大的粗野小百姓,柔然每年都要進貢些物甚,他大概屢見不鮮。
“好啊?!本旌芙o面子,雖說確實屢見不鮮,但媳婦兒喂到嘴邊的,自然要喝,他就著錦笙拿杯子的動作,俯身抿了一小口。
“你覺得如何?你肯定喝過很多次了罷?我是覺得,聞著香甜,但喝著有些膩。”錦笙微微蹙眉,咂咂嘴如實說道。
太子爺趕忙附和,“我也覺得有些膩。”
錦笙便將茶杯放下不再碰了。
她看向太子爺手里正拿著的書,稍一低頭,堪堪盯住了那個鬼臉,她尷尬地道,“隨意寫的……沒有要挑起民族戰(zhàn)爭的意思……咳?!?/p>
太子爺眉眼含笑,垂眸睨著正趴在自己腿上抬眸望著自己的錦笙,他低聲道,“隨意寫的言辭就這么有攻擊力,為何偏寫柔然公主而非柔然王子?卿卿是不是吃醋了,嗯?”
錦笙微微睜大眼,“沒有,這是我很早以前寫的了。最近才翻出來看而已?!彼q解道。
“那為何不醋?”君漓話鋒一轉(zhuǎn),低頭撫著她的腦袋,凝視她,“窈窈這么晚了還去找子淵,不是說好乖乖在天樞閣等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