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時候也才六歲,是太子殿下的陪讀,正與殿下在宮內(nèi)玩耍,聽到這個消息立馬哭著奔回家中,家母仍舊臥床昏迷未醒?!?/p>
“后來家母為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提供線索,口述當時內(nèi)容,我和爹爹也坐在一旁聽了。然而幾個月后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傳來,有人提議讓爹爹去找天樞閣試試,爹爹回來后就說天樞閣幷沒有接下此單?!?/p>
這些說完,安懷袖抿了抿唇,無聲嘆了口氣,然后又換上溫和的笑臉,“我如今可以想到的便是這些了,要是遺漏了什么,會去信給天樞閣,或者約見阿笙說清楚的。”
“安兄,不知你有沒有考慮過……”錦笙頓了一頓,身旁三人都看了過來,等待著她說自己的發(fā)現(xiàn),她蹙著眉頭正兒八經(jīng)地懇切道 “走一走寫武俠小說這條道路呢?”
寧靜得一根針掉下地都能聽見的氛圍中,顧勰機械地轉(zhuǎn)過頭看向她:我有一句滾犢子不知當講不當講?
也虧得安懷袖是個很有教養(yǎng)的人,竟然當真微微笑著回答她道,“不曾考慮過,我對自己現(xiàn)在的職位很滿意。”
或許是斜眼一瞟看見君漓在的緣故,他頓了一下后又笑著加上一句,“滿意幷上進著?!?/p>
君漓半耷拉著眼皮,瞥了錦笙一眼,然后抿了口酒,緩緩道,“錦閣主聽完了,除了感慨思蘅評書講得好之外可還有何高見?”
錦笙知道,這是太子爺在抽機會考核她,便瞬間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開始分析。
“我對安兄說的那個前景很在意。一等一的侍衛(wèi)包圍之下,卻還有歹人能夠闖入并劫走應該在廂房里的安小姐,那么這些人一定都是高手。高手分為兩種,一種來自江湖,另一種來自朝廷?!?/p>
顧勰給她倒酒,插了一句嘴道,“不用想,肯定是來自江湖?!?/p>
“沒錯,只有江湖高手才沒有正統(tǒng)路數(shù)。朝廷里能稱之為高手的基本上都帶著兵,不是御林軍的人就是兵部的人,他們帶兵操練,那么被他們練出來的小弟也肯定和他們是統(tǒng)一路數(shù)??墒沁@群人雖然有組織,但身手不是軍隊中的,可對?”錦笙看向安懷袖,求證道。
安懷袖點頭,“家母和方丈大師都說過,那些人行事野蠻,功夫一流,各成章法?!?/p>
錦笙接著道,“再來推這些人要殺安夫人幷劫持安小姐的原因。前者恐怕只有一個仇字可以解釋,為財為色都不可能這么大架勢去殺一個丞相夫人,他們明顯是組織好了的。后者姑且算是為了自保,劫持一名人質(zhì)?!?/p>
“那么問題就出現(xiàn)了。”錦笙喝了口燒心窩的酒,“和安夫人打交道的基本都是宅中女眷,大家攀附丞相夫人還來不及,怎會與她結(jié)仇?就算是結(jié)仇,怎會蠢到去殺她?”
“這樣就只剩下和安丞相有仇或者與安丞相父親有仇之人,不過當時安老太爺已經(jīng)故去,暫且不說,說一說安丞相?!?/p>
“他是朝中重臣,和江湖中人結(jié)仇的幾率不大,和官員結(jié)仇倒是很正常,受手底下官員嫉恨,明的不能整就背地里整,也說得通?!?/p>
“但這些歹徒是江湖中人。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官員掏錢買殺手去報復安丞相。”
錦笙說完,又蹙起眉,“可想不通的是,廢了這么多工夫,何不直接暗殺安丞相來得解恨呢?為什么偏要去暗殺他的親眷?還有,究竟要多大的仇才能到下狠手暗殺的地步?”
君漓挑眉看向她,“方才你說他們劫持安小姐姑且算是把她當作人質(zhì),為了自保?!?/p>
他這么一提醒,錦笙就想起來了,險些忽略了剛剛擱那兒準備說的這一點。
“我之所以說是'姑且',是因為有一點存疑。如果他們僅僅是為了自保,為何不劫持一個僧人,卻一定要劫持安小姐?對于一心向佛的安夫人來說,什么人的命不是命呢?她當然也不會輕舉妄動不顧僧人的性命了?!?/p>
“換一種說法,那個時候安小姐和乳娘都在廂房之中,乳娘若不是個蠢的,也曉得待在房間里比去外邊廝殺之地更安全些。那么,她們沒出去,就定是有人闖進來劫持了安小姐。要是那歹人繞了那么遠的路,卻只是專門來劫持她做人質(zhì)的話,擔怕是個傻子罷?”
安懷袖贊同地點了點頭,“當時的刑部尚書也是這么說的。他說那群歹人不僅僅是沖著家父的親眷而來,因為當時太子殿下和清予指腹為婚,倘若聯(lián)姻成了的話,說句不敬的話,我家的確是得利的。那歹人很可能還起著想要破壞聯(lián)姻的心思,才劫走清予。”
“哦--”錦笙長哦一聲,隨意拿起手邊的折扇抵住下顎,接著道,“既然是為了破壞聯(lián)姻,那么很可能這個官員家中就有適齡的女兒,劫走了安小姐,他家閨秀到了一定的年紀就有機會競選太子妃了?!?/p>
“安兄,朝中有沒有既和令尊有過節(jié),又有女兒的臣子?咱們可以暫時先順著這條路查一查?!?/p>
君漓不咸不淡地睨著她握在手中撐于下顎的折扇,片刻之后收回視線,抿酒淡淡道,“錦閣主下巴上撐著的那把折扇,頗像我方才放到桌上的那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