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宴會還是老一套,云錦雖興致缺缺,見夢婷如花蝴蝶一般在舞池里翩翩起舞,也打起精神做護(hù)花使者。
夢婷跳了幾支曲,換了好一輪男伴,在舞池里出盡了風(fēng)頭,才算盡興。云錦瞧她跳得一身香汗淋漓,此刻還靠著圍欄以手作扇閑閑扇風(fēng),便從侍者手里拿了杯利嬌酒給她:“還跳么?”
夢婷搖了搖頭,涂著蔻丹的指尖在杯沿轉(zhuǎn)了一圈,彎著眼笑道:“我原也不愛跳舞,可女演員不會跳舞,總叫人笑話,后來跳得多了,反倒覺得喜歡。”澄黃晶瑩的酒液自杯壁無力淌落,女演員的紅唇斂去笑容,似乎是在詰問,但又更像心知肚明的感慨:“大概跳著舞的時候,人們想不到以后,在這個世道真是極好的一件事吧?”
云錦知道她在說什么,這世道就像顆生了蟲的果子,表面再如何馥郁甜美,內(nèi)里都是蛀空的??v情聲色的宴會是自救的一種方式,飲完麻痹神經(jīng)的甜酒,做一個好夢,夢里沒有擔(dān)憂沒有以后,好讓人忘記蛀空的蟲洞。這么說來,他千方百計地攀上莊奉鶴何嘗不是另一種形式的自救。
“等有一日我不做女演員了,就去做個小保姆,每天買買菜,燒燒飯,嗑嗑瓜子,自由自在,也挺適意?!眽翩貌恢呺H地想著以后,她也許有些醉了,難得卸下艷麗的武裝,露出柔軟的內(nèi)在。
這一回終于輪到云錦笑她:“你是適意了,人家太太可要提心吊膽,千防萬防這么漂亮的小保姆?!?/p>
夢婷大笑起來,卷發(fā)從耳后落到臉側(cè):“你盡會逗我開心吧!”
變故卻在下一刻陡然發(fā)生,幾聲槍響后,舞廳中央的水晶吊燈轟然掉落,人群四散奔逃,宴會現(xiàn)場頓時躁動起來,云錦正要去拉身邊的夢婷,卻忽而感到后頸一陣鈍痛,失去了意識。而那位女演員的紅唇輕輕開合,對著云錦無聲地吐出了三個字:“對不起?!?/p>
云錦從一陣眩暈中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正坐在陌生的房間里,除了地面上鋪的一層草席外,整個房間里沒有多余的坐具,很像是從前聽人說過的日式榻榻米。
幾乎是第一時間,他便想到了前不久正與日本人打交道的莊奉鶴,難不成日本人以為捉了司令夫人就可以威脅他?
云錦苦笑了一番,那可真是打錯算盤了,莊奉鶴到現(xiàn)在都沒要了他,他算得上哪門子司令夫人,充其量也就是個督軍司令偶爾拿來解悶的小玩意兒。
云錦正思考著自救的方法,門卻被推開了,一位戴著金絲邊眼鏡身著和服的日本男人向他拱手道:“又見面了,云錦君?!?/p>
“是你!”云錦認(rèn)識這個男人,上次宴會此人自稱梅原,他還以為是梨園梅派的后人,沒想到此梅非彼梅,日本人居然這么早就已經(jīng)盯上他了。
梅原聞言露出一抹笑容,可他的笑就像用漿糊的紙扎人,反而透著一股陰森森的死氣。
云錦并不欲和日本人多交談,干脆先發(fā)制人,端出司令夫人的架勢道:“我不知道梅原先生邀請我來是為了什么,但我想無論中國還是日本都沒有這樣的待客之道吧?”
梅原臉上的笑更擴大了幾分,他鼓掌道:“真不愧是云錦君,幾句話便讓在下甘拜下風(fēng)。只可惜今日請你來的,并非是我呢,是夢子小姐。哦,或許你比較熟悉她的另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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