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冬早對自己滿臉粉通通的模樣還渾然不覺,在屋里飛了一圈以后,忽然想起來前面他千辛萬苦跑了好幾趟才帶回來的漂亮小石頭。
冬早站在桌角偷偷看一眼蕭綏,見他正看著自己的指尖若有所思,眼簾微垂的模樣同畫中人一般。他那顆平時就有些躁動的心立刻撲通撲通跳起來。
色能壯膽,冬早立刻精神起來,將吃完東西以后起來的困倦一掃而光,心下一思慮覺得這是個好時候,連忙就要去將自己的求偶大計提上日程。
蕭綏正在思考怎么將這色澤去除,指尖似乎容易,然而冬早的羽毛……他想著順勢擡頭去尋找冬早,就見他哼哧費勁的從一邊的書架上拖下來一個小手帕包。
這是前頭胖婢女見著幫冬早用手帕包裹起來的,里頭裝著的全是他今天找回來的小石頭。
冬早圓滾滾的身材配上用盡全力的模樣,說不出多讓人覺得有趣。蕭綏也幷沒有覺得那一圈被染成粉色的羽毛不好看,反而還覺得冬早多了些可愛之處。
“這個,送給你。”冬早好不容易將東西都拖到蕭綏面前,松開嘴喘著氣道,“我特別為你找的。”
他很害羞很害羞的問蕭綏,聲如蚊吶,“你喜歡嗎?”
冬早這段話的聲音太小,又含含糊糊,蕭綏沒有聽清。
蕭綏垂眸,視線落在那些小石頭上。小石頭有通體泛著牙白的小石子,也有琥珀色的,七七八八加起來一共六塊,各不相同,各也的確有好看的地方。
只不過這樣的勢頭和蕭綏這一生見過的無數(shù)奇珍異寶相比,實在相差太遠了。
冬早求偶時候的心情實在忐忑,他其實有些怕的。這些日子冬早聽了很多胖婢女和瘦婢女讀書的話本,里頭兩夫妻之間最大的問題就是四個字,門當(dāng)戶對。
冬早一邊聽一邊學(xué),深以為就是這樣的道理。懂了這樣的道理以后,他就忍不住將自己和蕭綏拿出來用“門當(dāng)戶對”四個字相比較。
冬早對于權(quán)利富貴一類的還暫且缺乏認知,他能入手馬上比較的只是一點,相貌。他被叫了三十年的丑八怪,自然認同自己其實就是個丑八怪,和蕭綏這樣的容貌相比簡直云泥之比。再者就是能力與氣度,冬早也是處處自嘆不如。
他這會兒低著頭連看都不敢多看蕭綏一眼,只忐忑不已的等著他回應(yīng)。
蕭綏伸出手來將那堆小石子拿起來,有些疑惑的詢問冬早,“這些東西是用來做什么的?”
“我覺得很漂亮的,你喜歡嗎?”冬早鼓起勇氣稍微大聲了一點兒來問。
蕭綏他全沒想到冬早的心思是什么,只想到前面胖婢女和自己說冬早有多么費勁兒的將這些石頭尋回來,他自然而然的覺得這些東西是冬早覺得珍貴想要自己藏起來的,此時不過是給自己看一看罷了。
“挺好的,你好好收著吧。”他將石頭推回到冬早面前。
全然不知這在冬早看來就是個拒絕的動作。
冬早的心哢嚓哢嚓的當(dāng)場碎了,他黑湫湫的眼睛里立刻水潤潤的,聲音開口都帶了哭腔,“你,你不喜歡的嗎?”
蕭綏不解,“怎么了?”
送給你的,你收下吧,收下以后咱們就能做夫妻了。這些話冬早一下給蕭綏反問的不敢說出口了。
他委委屈屈的道,“沒有什么?!倍筚M勁的將那小手絹又咬住往回拖。
蕭綏察覺冬早的情緒不對,卻又的確不懂他為何難過。原本想要再過問兩句,下面的人已經(jīng)將公務(wù)呈送上來,讓他抽不開身了。
下面的小半天里,冬早垂頭喪氣。就蹲在房梁上面遠遠的盯著蕭綏,看一會兒就嘆一口氣。
一直等到了天色將黑,冬早口渴想喝水,飛到胖婢女那屋的時候見到一只銅鏡。冬早本來是若無其事的經(jīng)過罷了,可一晃過去他就楞住了。連忙退回來重新看。
鏡子里頭那原本應(yīng)該只是白白胖胖的鳥兒,嘴邊的臉頰上都泛著粉粉的色彩,看上去有些滑稽。
冬早仿佛給一道驚雷劈下弄得楞住了。
他全沒想到自己還能丑出新境界。